布鲁斯驾驶着伤痕累累的汽车,终于驶入了相对明亮的街道。
远处,SPW分部的大厦轮廓己经清晰可见。
“哈……总算是到了。”布鲁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虚脱感。
他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显得有些涣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懒洋洋地搭着。
“这一路可真够呛,骨头都快散架了。”
马尔科靠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投向那越来越近的大厦,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身体微微下滑,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他的铁球滑落到了脚边,马尔科却似乎懒得去捡。
脚边装着记忆体的黑色皮箱依然在那儿,但他连瞥一眼的力气都好像没有了。
“还有一百米……”布鲁斯嘟囔着,车速却缓缓降了下来。
最终,他们的车子在距离SPW大厦正门入口仅仅百米之遥的路边停了下来。
引擎熄火,车内瞬间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只有两人略显拖沓的呼吸声。
“还不急……”布鲁斯解开安全带,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他长长地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抽根烟……歇口气儿再进去吧。”他说着,开始在衣服口袋里摸索。
马尔科也慢吞吞地动了动,似乎觉得布鲁斯说得有道理。
他根本懒得思考和反驳,只是含糊地附和道:“嗯…抽一根…”
布鲁斯掏了半天,从内袋里摸出一盒压得有些变形的“骆驼牌”香烟。
他动作迟缓地打开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他叼着烟,又开始在裤兜里翻找着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动作却依然不紧不慢。
“啧……打火机呢?”他嘟囔着,声音带着一种粘稠的困倦感,“刚才……好像还在的……”
他翻找的动作越来越敷衍,眼神又开始放空,似乎连找打火机这件事本身都变得过于耗费精力。
马尔科看着他,眼神同样空洞。
他像是被布鲁斯的动作提醒了,也慢悠悠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他先摸了摸上衣的口袋,又拍了拍裤兜,动作拖泥带水,仿佛每一个简单的关节转动都需要克服巨大的阻力。
最终,他放弃了寻找打火机,慢吞吞地从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小皮囊里,掏出了两块黑黝黝、边缘粗糙的燧石。
“只有……这个……”马尔科的声音低得几乎像呓语,他捏着两块冰冷的燧石,试图将它们凑到一起。
他的手指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动作僵硬而笨拙。
他尝试着互相撞击了一下。
咔哒。
只有微弱的火星一闪即逝。
“算了……”布鲁斯看着马尔科艰难的动作,眼皮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他叼着那根未点燃的香烟,含混不清地说:“太……麻烦了……等会儿再说吧……”
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深深地陷进驾驶座的靠背里,头微微后仰,目光失焦地望着车顶棚。
那根未点燃的香烟软软地耷拉在他的嘴角。
马尔科握着燧石的手也垂了下来,两块石头“嗒”的一声轻响,掉落在他的大腿上。
他也学着布鲁斯的样子,深深陷进座椅里,下巴微微抬起,眼神涣散地望向车窗外近在咫尺的SPW大厦。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的懒散。
刚才与暴走族生死搏杀的激烈、还有身上伤口的痛感,都像是被一层厚厚的、粘稠的糖浆包裹住了,沉入了意识的最底层。
他们只是坐着,呼吸缓慢而均匀,身体松弛得如同两滩软泥。
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考的欲望,没有任何行动的冲动。
甚至连“自己为何如此”的念头都懒得升起。
时间仿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凝固、拉长、变得毫无意义。
车窗外,SPW大厦的灯光依旧明亮,安保人员的身影在门口隐约可见。
但车内这两个人,却像被无形的蛛网层层缠缚,陷入了最深沉的沼泽中。
布鲁斯无神的双眼半睁着,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饱含倦意的叹息。
“啊……好困……好麻烦啊……”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正大摇大摆地走向SPW大厦戒备森严的正门。
他们穿着仿制得相当精良的SPW财团标准蓝色工作服,胸前甚至煞有介事地别着伪造的工牌。
走在前面的男人身材中等,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无聊的、缺乏生气的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他丝毫兴趣。
紧随其后的同伴则显得更高大些,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自动玻璃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本该是高效运转、警惕性极高的前厅,此刻却笼罩在一股诡异的的怠惰之中。
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靠在冰冷的金属探测门框上,眼皮沉重地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仿佛随时会站着睡过去。
另一位在岗亭里监控屏幕的安保人员,正单手支着下巴,对着屏幕上跳动的画面发呆。
他眼神空洞,嘴巴微张,一个无声的哈欠似乎被永远定格在了脸上。
前台穿着整洁套装的工作人员更是怠惰的典型。
一位金发女士正用指尖百无聊赖地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眼神失焦地望着面前的空气。
面前的内线电话指示灯明明灭灭,她却懒得伸手去接。
另一位男职员则趴在光滑的台面上,下巴枕着手臂,盯着面前摆放整齐的访客登记簿,眼神涣散,仿佛那本子上的格子纹路是世界上最催眠的图案。
有人试图整理一下散乱的文件,但动作慢得像树懒,拿起一张纸,又仿佛忘了要做什么,就那么捏着纸角,陷入了静止。
整个大厅,时间流速仿佛被调慢了十倍。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蜂蜜,任何需要主动思考的事情,在这里都变得无比艰难。
中等身材的男人和他的同伴就这样走了进来。
在他的脚边,一滩金黄色的、粘稠得如同半凝固蜂蜜的胶状物,正在地面流淌、蔓延。
这就是他的替身——“蜂蜜派”。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边缘不断蠕动、滴落着同样粘稠的液体,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精神麻痹的甜腻气息。
这气息无声无息地渗透进空气,侵蚀着范围内每一个人的意志,将“行动”的欲望溶解,将“思考”的念头凝固,只留下沉重的、无法抗拒的怠惰。
它像一层覆盖在精神上的粘稠糖衣,让所有被笼罩其中的人,都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这片甜蜜的沼泽里。
他们畅通无阻,且目标明确:阻止空条徐伦一行人利用SPW的资源前往卡纳维尔角。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电梯间的拐角。
那滩金黄色的、粘稠的“蜂蜜派”替身,也如同融化的黄油般渗入地面。
前台小姐此时终于停下了卷头发的动作,手指无力地垂下。
她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落在了访客登记簿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内部通讯按钮上。
那按钮连接着快速反应小组。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怠惰彻底淹没的念头闪过。
刚才那两个人……好像……有点……
但这个念头如同投入粘稠蜂蜜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就沉没得无影无踪。
她的眼神再次涣散,下巴重新搁回手臂,彻底放弃了思考。
太麻烦了。管他呢。
“哈啊……” 一声悠长、倦怠的哈欠,终于从她口中轻轻逸出,消散在充斥着甜腻气息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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