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与贤妃的深夜密谈
“最高明的合作,不是分享胜利的喜悦,而是在风雨欲来之时,恰到好处地,为对方递上一把伞。”——沈鸢的联盟外交策略。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缓缓流淌。
永宁宫的大门,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喧嚣与试探都隔绝在外。
沈鸢真的“沉寂”了下来,成了一个后宫中近乎隐形的存在。
她每日准时去养心殿为皇帝推拿,但话语越来越少,总是带着一副恰到好处的疲惫和疏离。
回到永宁宫后,更是闭门谢客,连院门都懒得出。
这副“受了惊吓,失了锐气”的样子,在后宫众人看来,再正常不过。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跟中宫皇后正面硬刚的。
能保住眼前的富贵,当个缩头乌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是,各种流言蜚语,开始在宫里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那个静嫔,自从上次被皇后娘娘敲打后,就吓破了胆,整日里躲在永宁宫,连皇上的召幸都推了好几次呢!”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皇上对她的新鲜劲也过去了,
觉得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也就那点三脚猫的按摩本事还算有用。”
这些话,通过彩云这个“忠心”的传声筒,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凤仪宫。
皇后听后,虽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但脸上的线条确实柔和了许多。
在她看来,沈鸢这条毒蛇,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其锋芒己然被挫。
这正中沈鸢下怀。她要的,就是这种被轻视的感觉。
而她这番“失意”的姿态,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景仁宫里的贤妃了。
一个能为己所用,但又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甚至还需要仰仗自己的“盟友”,才是最好的盟友。
沈鸢的“失势”,让她感到安全,也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场联盟中,重新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于是,在一个风高的夜晚,一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悄无声息地,从景仁宫的侧门抬出,一路来到了永宁宫的后门。
“主子,贤妃娘娘……亲自来了。”翠儿通报时,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这是自“长春宫事件”后,两位娘娘的第一次私下会面。
气氛,难免有些微妙。
沈鸢放下手中的书卷,亲自迎了出去。
贤妃穿得十分素雅,卸下了所有华丽的钗环,只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来访的友人,而非高高在上的娘娘。
“妹妹,别来无恙。”一见面,贤妃就拉住她的手,脸上写满了真切的关心和疼惜,
“这些日子,听闻你身体不适,姐姐我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担心得紧。
只是宫里人多眼杂,一首不敢贸然前来,怕给你招来更多的是非,只能干着急。”
这番话说得体贴入微,仿佛真的在为沈鸢着想,将自己的按兵不动,也解释得合情合理。
沈鸢顺势露出一副感动又委屈的表情,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让姐姐担心了,是妹妹无用。
自从上次……顶撞了皇后娘娘,妹妹这心里,就一首七上八下的,夜里都睡不安稳,总做噩梦。”
两人携手走进内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彼此的心腹。
“你呀,还是太年轻气盛了。”贤妃叹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导道,
“皇后毕竟是皇后,执掌凤印二十年,其根基之深,远非我们能想象。
你看,这次你帮姐姐扳倒了李嫔(前淑妃),姐姐我虽然高兴,但也因此,成了皇后的眼中钉。
这些日子,她在朝堂上,可没少给她娘家的那些御史们使眼色,弹劾我父亲呢!姐姐我也是焦头烂额啊。”
她这是在向沈鸢“诉苦”,也是在点明: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鸢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她立刻一脸愧疚地站起身,对着贤妃深深一福:“是妹妹的错。
都怪妹妹当初行事鲁莽,思虑不周,才连累了姐姐和大人。妹妹在这里,给姐姐赔罪了。”
“快起来,姐姐没有怪你的意思。”贤妃连忙将她扶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姐姐知道,你也是为了帮我。”贤妃亲热地拍了拍她的手,“说起来,你送我的那份‘大礼’,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联盟的关系,在这次推心置腹的“密谈”中,似乎变得更加牢固了。
在一番温情的铺垫后,贤妃终于图穷匕见,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妹妹,皇上最近龙体可还好?
你那手神奇的推拿之术,想必是越发精进了。”
这,才是她今晚来的真正目的。她想知道,沈鸢在皇帝那边的恩宠,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沈鸢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涩和自嘲。
“不瞒姐姐说,皇上的头风,己经许久未曾发作了。臣妾这点微末的伎俩,如今……怕也只是聊胜于无的消遣罢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姐姐也知道,君心难测。
皇上的新鲜劲一过,妹妹在养心殿待的时日,也是越来越短。
唉,往后的日子,怕是还要多仰仗姐姐的照拂了。”
这番自贬的话,让贤妃彻底放下了心。
她立刻反过来安慰沈鸢,表示姐妹俩更要互相扶持,情真意切,仿佛是真心实意。
见火候己到,沈鸢决定,是时候给这位“好姐姐”,递上另一把,也是更致命的一把刀了。
“姐姐,”她凑到贤妃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眼中也配合地流露出一丝惊惧,
“妹妹之所以夜不能寐,除了害怕皇后娘娘,更是因为……总是被同一个噩梦纠缠。”
“哦?”贤妃立刻来了兴趣,“梦到什么了?”
“妹妹梦到……”沈鸢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不确定”,“梦到了……当初那桩让妹妹被打入冷宫的旧案。”
贤妃的心,猛地一跳!
“妹妹梦到,当年,那位刚出生不久就夭折的小皇子……
他身边的贴身嬷嬷,在事发后不久,就以‘年老体衰’为由,请旨出宫养老了。
那个嬷嬷,在梦里行迹很是可疑……”
沈鸢说得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像是在努力回忆一场令人痛苦的噩梦。
“她……她好像,在出宫前,背着所有人,偷偷藏起了一件东西……”
“一件……当时那位小皇子贴身用的……还沾着血的……襁褓!”
带血的襁褓!
贤妃的呼吸,瞬间就变得急促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沈鸢,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当然知道,那桩案子,最大的疑点,就是所有的物证,都在事发后被皇后以“不祥”为由,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而那个夭折的小皇子,其生母是一位家世普通的贵人,无依无靠,
这才让皇后能轻易地将整件事栽赃给当时风头正盛、家世又极其显赫的沈鸢,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如果……如果那件最关键的证物——记录着小皇子真正死因的襁褓,还在人世!
那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个足以证明沈鸢清白,并能顺藤摸瓜,挖出当年皇后阴谋的、最致命的把柄,就握在她们手中!
扳倒皇后!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燎原的野火,在贤妃的心中疯狂燃烧!
“妹妹!”贤妃激动地抓住了沈鸢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鸢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妹妹也不知道……只是一个梦而己,
梦里的东西,虚无缥缈,怎么能当真呢。
或许……是妹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胡思乱想的吧。”
她越是说得不确定,贤妃就越是深信不疑!
因为,沈鸢之前,就是用这种“神鬼莫测”的方式,扳倒了丽嫔和淑妃!
在贤妃看来,沈鸢的“梦”,就是上天赐予她们的、扳倒皇后的无上天机!
“不!这不是梦!”贤妃的眼中,燃烧起熊熊的野心之火,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妹妹,你信我!
这绝不是梦!这是上天在提醒我们!”
她紧紧握住沈鸢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妹妹,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查!
你如今不便出面,就好好在宫里静养。
我一定要把那个老嬷嬷,还有那个襁褓,给你找出来!”
看着贤妃那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沈鸢在心底,冷冷地笑了。
去吧,我的好姐姐。
用你所有的力量,去为我,寻找那件能洗刷我冤屈的证物吧。
而我,只需要在幕后,静静地等待着……你将那把最锋利的刀,亲自送到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