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的空气凝滞了,唯有顾天宇喉咙深处挤出的、不成调的嗬嗬声在巨大空间里回荡。
顾晚星在两千双惊骇的眼睛注视下,优雅举牌。
“两千万。”她的声音像冰锥,刺破死寂。
陆烬包厢里,那只把玩着酒杯的手终于顿住,杯沿几乎要被他捏碎。
“清理一下。”陆烬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别脏了‘夜莺’的地毯。”
几个穿着暗银色制服、行动无声的侍者幽灵般出现,动作迅捷而专业。
他们像处理一件大型垃圾,面无表情地将还在抽搐痉挛、口角不断溢出带血白沫的顾天宇拖离中央光区。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粗暴地覆盖掉血腥味,也覆盖掉了这场精心策划的开幕。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拍卖场的每一寸空气。侍者拖走顾天宇时,他身下昂贵的地毯留下了一道深色、蜿蜒的湿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目。混乱被强行压下,但那根紧绷的弦,依旧在每个人心中嗡嗡作响。
拍卖师的声音干涩地重新响起,试图找回节奏:“‘血荆棘’戒指,两千万美金,一次!这位尊贵的女士出价两千万!还有加价的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二楼那间视野最佳的包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陆烬的身影隐在单向玻璃之后,那片深沉的黑暗仿佛凝固了。片刻的死寂后,冰冷清晰的指令再次透过扩音系统传遍全场:“继续。”
没有加价。那枚象征不详与力量的“血荆棘”戒指,最终归属尘埃落定。
一名侍者托着铺着黑色天鹅绒的托盘,步履无声地走向顾晚星的包厢。托盘上,那枚戒指静静地躺着。暗沉如凝固血液的戒托扭曲缠绕,中心那颗鸽血红宝石在包厢幽暗的光线下,仿佛一只缓缓睁开的恶魔之眼,流淌着粘稠、不祥的光晕。
顾晚星伸出两根纤长冰冷的手指,拈起那枚戒指。戒身异常沉重,一股奇异的冰凉感瞬间沿着指尖窜入,并非纯粹的金属触感,更像某种沉睡活物的皮肤。她垂眸,指尖在戒托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近乎装饰性凸起上轻轻拂过。
与此同时,远在城市另一端一家廉价旅馆的破旧房间里,白丽华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一个模糊晃动的首播画面——那是顾天宇被拖走前最后几秒的景象。儿子扭曲的面容和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球和心脏。
“啊——!天宇!我的天宇!”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冲破喉咙,白丽华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塑料外壳西分五裂,屏幕彻底漆黑。她在地,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昂贵的丝质睡裙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身上。恐惧、愤怒、疯狂撕扯着她的神经,指甲深深抠进油腻的地毯,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抓痕。
“顾晚星!贱人!我要你死!要你死无全尸!!”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发出含混不清的诅咒,涕泪横流,状若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