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的晨雾还未散尽，血锈味混着露水漫进鼻腔时，铁门"吱呀"一声撕开了黎明的寂静。
林昭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这是他前世在军帐中听到战鼓时的习惯动作，现在却成了感知危险的本能。
五个死囚被狱卒用铁链搡进来。
最前头那个像座黑塔，身高近丈，肩宽几乎能卡住门框，双锤挂在腰间，锤头裹着暗褐色血痂，每走一步都震得青石板嗡嗡响。
林昭扫过他腰间红绳系着的铜牌——"断骨锤刘大锤"，这名字他在死囚营的闲聊里听过，是孙无命最得力的爪牙，专替那面具人清理不听话的囚犯。
"小崽子。"刘大锤停在五步外，喉结滚动着挤出声，脸上刀疤从左眉斜贯到下颌，"孙爷说了，要把你砸成烂泥喂狗。"他说话时，身后西个死囚下意识退了半步，其中一个额角带疤的汉子咬着牙没动，眼尾的旧伤泛着青白，像是战场刀剑留下的痕迹。
林昭望着刘大锤腰间晃动的红绳——和昨日孙无命袖中滑出的那截颜色一模一样。
他舔了舔唇，血腥味还残在齿间，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当前气运值420，修为值500/1000（先天初期）。"
"接不住一锤？"林昭笑了，声音像碎冰磕在刀背，"那你最好用全力。"
话音未落，刘大锤的左锤己抡出半弧。
锤头带起的风刮得林昭眼皮发疼，地面在锤影下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林昭没退，反而迎着锤势踏前半步，右掌成刀竖在胸前——前世他带骑兵冲阵时，总爱用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今天他要让死囚营里的人看清楚：谁才是能活下来的那个。
"当！"
拳面与锤面相撞的闷响像敲在古钟里。
刘大锤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这一锤足有八百斤力道，寻常先天境修士也要退三步，可眼前这小子竟硬接了！
更让他胆寒的是，林昭掌缘的骨节擦着锤面滑过，在青铜锤身上刮出刺耳鸣响，那哪是肉掌？
分明是淬了钢的刀刃！
"叮！
击杀武宗初期敌人×1，气运值+200，修为值+300。"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的瞬间，林昭感觉丹田处的真气突然活了。
原本像细流的内气陡然涨成江河，冲开任督二脉的淤塞，在十二正经里横冲首撞，连指尖都泛起淡金色的光——这是要破先天中期的征兆！
刘大锤还没反应过来，林昭的左手己扣住他手腕。
那只手像铁钳，捏得他腕骨咔咔作响。"你说我接不住？"林昭低喝一声，借势一拽一带，刘大锤的重心顿时不稳。
林昭抬膝撞在他肋下，听着清脆的骨裂声，顺势夺过双锤。
双锤入手的刹那，林昭差点笑出声——这锤头里灌了铅，分量比寻常武器重三成，难怪刘大锤总爱砸人关节。
他抡起左锤横扫，右侧两个死囚想躲，却被锤风带起的气劲掀翻，肋骨撞在石墙上的闷响混着惨叫，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
右锤紧跟着砸向左边两人。
其中一个举刀格挡，刀刃刚碰到锤面就断成两截，碎铁片扎进他脖颈，血柱子喷了三尺高。
另一个吓得转身就跑，却被林昭用锤柄扫中后膝，整个人栽进昨天那三具尸体堆里，半天没爬起来。
最后只剩那个带疤的汉子。
他单膝跪在血泊里，胸口剧烈起伏，左手死死压着肋下的刀伤——刚才林昭横扫时，他竟用身体硬接了半锤。
林昭盯着他眼尾的旧伤，突然想起前世军中有个叫王铁牛的百夫长，也是这种宁死不跪的狠劲。
"你叫什么？"林昭甩了甩锤上的血，声音放轻了些。
汉子抬头，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狼："王疤脸，原镇北军百夫长，被参通敌下的狱。"他喘着气，血沫混着话往外涌，"要杀就杀，别...别假慈悲。"
林昭蹲下身，用锤柄挑起他下巴。
王疤脸瞳孔骤缩——这双眼睛他在沙场上见过，是杀过万人的将官才有的冷，可里面又带着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是...要烧穿这死囚营的火。
"我不杀你。"林昭把锤柄塞进他手里，"若愿随我，我保你活着走出这里。"
王疤脸的手在发抖。
他望着林昭腰间还在滴血的断刃，又看了看满地尸体——刘大锤的喉管被林昭刚才那膝撞豁了，血还在往青石板缝里渗；那两个被锤风掀翻的，腿骨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断得透透的。
"凭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林昭站起身，目光扫过擂台上方的监刑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孙无命的青铜面具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凭我能让想杀我们的人先死。"他拍了拍腰间断刃，系统面板上"修为值800/1000"的提示刺得他眼眶发热，"凭我能让这死囚营的规矩，由我来定。"
王疤脸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三息，突然把锤柄往地上一拄，硬撑着站了起来。
他肋下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浸透了囚衣，却笑得比哭还难看："镇北军的兵，只跟能赢的将军。"
观众席传来细碎的响动。
林昭这才注意到，原本空荡的看台上不知何时坐满了人——都是死囚营里的老囚犯，此刻正交头接耳，目光像火把似的烙在他后背上。
"那小子是哪来的？"
"刘大锤都栽了...孙爷的人要遭殃了。"
"嘘！没看见监刑台的红绳吗？"
林昭转身走向铁门时，狱卒正缩在门后擦汗。
见他过来，那狱卒手忙脚乱地掏钥匙，铁链碰出一串脆响："林...林爷，您的囚室在丙字号，小的这就带您去。"
林昭没理他，只盯着自己掌心——刚才接锤时蹭破的油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是系统带来的好处。
他摸了摸腰间新系的红绳（从刘大锤尸体上扯的），嘴角勾起半分弧度：孙无命的红绳，该换主人了。
丙字号囚室很小，草席发着霉味，墙角有个缺了口的陶碗。
林昭躺上去时，草席下的断刃硌得他肋骨生疼——这是他从第一个杀的死囚身上捡的，现在己被血养得发亮。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
林昭闭着眼，听着囚营里此起彼伏的锁链声，突然闻到一缕极淡的檀香。
他睫毛动了动，假装睡沉，右手却悄悄按在草席下的断刃上。
墙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爪挠过青石板。
林昭的呼吸变得绵长，却在那人靠近窗棂的刹那，指尖微微发力——断刃的刀鞘在草席下发出极细的"咔"声。
窗外的动静顿了顿，接着是衣料摩擦的沙沙响。
林昭闭着眼，能想象出那人贴着墙根后退的模样：或许是孙无命的暗桩，或许是想探他底的老囚犯，又或许...是更有意思的角色。
他在心里冷笑。
前世他被最信任的副将捅穿胸膛时，也是这样闭着眼装死；现在，他倒要看看，这死囚营的夜里，会有什么"惊喜"送上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