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望着关墙上斑驳的箭孔,指节在玄甲护腕上叩出轻响。
五万北狄骑兵的马蹄声震得地脉发颤,连城砖缝里的尘沙都簌簌往下落。
铁牛攥着狼牙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将军,咱就八千守军,城墙年久失修,要不先把西门堵死,等朝廷援军——"
"援军?"林昭突然冷笑,目光扫过城楼下那些还在擦刀的士兵。
昨日他们还缩在垛口发抖,现在举着酒坛喊"军神"的劲头倒足,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想起前世在雁门关,二十万大军困守三个月,等来的"援军"不过是监军的毒酒。
"铁牛,你看过北狄的马队奔袭吗?"林昭转身,玄甲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他们的轻骑半日就能绕到关后,重骑冲阵时马蹄能踏碎半人高的石墙。
这破关墙挡得住前锋三百骑,挡不住五万铁蹄。"他抽出饮血刀,刀锋挑起块崩裂的城砖,"守不住的城,不如主动咬下他们块肉。"
铁牛的络腮胡跟着喉结滚动:"您是说...出城?"
"分兵诱敌,合围歼灭。"林昭用刀尖在地上划出歪扭的地形图,"我带一千铁血军去东山坳设伏,你率三千守军在关内虚张声势。
小七郎,"他转头看向缩在墙角啃锅盔的精瘦少年,"你今夜摸进敌营,放风说林昭贪生怕死,带着亲卫往南逃了。"
小七郎的锅盔"啪"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抹了把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尖:"得嘞!
末将保证让耶律老匹夫的耳朵起茧子!"话音未落人己翻上城墙,像只夜猫子似的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铁牛盯着那道黑影消失在暮色里,突然闷声笑了:"这小子,上回偷我半块酱牛肉,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林昭没接话。
他望着东山坳方向的残阳,指腹着饮血刀的血槽。
前世他用这把刀劈开过突厥可汗的黄金甲,如今刀身虽钝了些,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嗡嗡作响——那些被他斩杀的北狄士兵,修为值正顺着经脉往丹田钻。
是夜,北狄大营的篝火连成一片红海。
小七郎趴在马粪堆里,听着不远处几个火头军的骂骂咧咧:"什么铁血军?
三百人就敢劫营,当咱们北狄儿郎是泥捏的?"另一个压低声音:"我听哨骑说,林昭那小子今早往南跑了,连玄甲都扔在青河边——"
"啪!"
酒坛砸地的脆响惊得马群嘶鸣。
小七郎缩紧脖子,看见个裹着兽皮大氅的身影踹开帐门。
月光正照在那人脸上,高鼻深目,左眉骨有道蜈蚣似的刀疤——正是北狄王子耶律烈。
"林昭跑了?"耶律烈的狼皮靴碾过篝火,火星子溅在他绣着狼头的战袍上,"他前日还杀了我亲卫统领,今日就跑?
当本王是三岁小儿?"
"王子,"个獐头鼠目的谋士凑上来,"小的派细作混进青河关了。
守城的兵丁都在骂林昭临阵脱逃,说要开城投降呢。"
耶律烈的手指猛地掐进狼头图腾里。
他盯着南方的夜色看了半柱香,突然抽出腰间的骨刀:"分三千轻骑去追!
剩下的随本王明日破晓攻城——"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探马滚鞍下马:"报!
东山坳发现铁血军旗号,约有千人!"
"千人?"耶律烈的刀疤抖了抖,突然大笑起来,"好个林昭,还想玩诱敌?
本王就遂了你的愿!"他挥刀指向东方,"五千重骑绕到山后截断退路,剩下的跟本王正面冲阵——"
"将军!"
林昭正在检查陷阱时,铁牛的吼声震得山雀扑棱棱乱飞。
他顺着铁牛的手指望去,山脚下的北狄军像黑色潮水般漫过来,最前头的狼头旗被风撕得猎猎作响。
"来得好。"林昭反手将饮血刀插入土中,玄甲鳞片在晨雾里泛着青黑。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敌军主将耶律烈(先天大圆满),是否触发【极道斩】任务?
完成可额外获得气运值+2000。"
他没理系统。
目光扫过藏在灌木后的铁血军——这些人里有昨日哭着要回家的新兵,有断了三根肋骨还在擦箭的老兵,此刻全都屏住呼吸,指节把刀柄攥得发白。
"听我信号。"林昭抽出刀,刀锋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刀镡的饕餮纹上,"等他们进了陷阱区,铁牛带左翼冲前军,张二牛带右翼抄后队——"
"轰!"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碾碎了他的话。
北狄重骑的马刀在雾里划出银弧,最前头的骑士举着狼牙棒,正是耶律烈的亲卫队长!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对方竟提前半个时辰发动了冲锋!
"放箭!"
梆子声砸碎晨雾。
千支羽箭破空而出,最前排的骑兵连人带马栽进陷阱坑。
但北狄人像是疯了,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马刀砍在陷阱的铁链上溅出火星。
林昭的玄甲被血珠溅湿,系统提示音接二连三炸响:"击杀后天境敌人×30,气运值+600,修为值+1200。""击杀先天境敌人×2,气运值+800,修为值+1600。"
他感觉丹田处有团火在烧。
前世卡在先天大圆满十年的瓶颈,此刻竟像薄纸般裂开。
真气如江河倒灌,经脉里的淤塞被冲得干干净净。
当饮血刀劈碎第三柄马刀时,他听见自己骨节发出爆豆似的脆响——宗师境,到了!
"杀!"
林昭的暴喝震得山鸣谷应。
他单骑冲出掩体,饮血刀卷着罡气劈出半丈刀芒。
亲卫队长的狼牙棒刚举到半空,就被刀气从中劈成两截。
鲜血溅在他脸上,系统提示音几乎要刺穿耳膜:"击杀先天大圆满敌人×1,气运值+2000,修为值+3000。"
北狄军的阵脚彻底乱了。
有人喊"鬼将军",有人往马屁股上抽刀,连耶律烈的狼头旗都歪倒在地。
林昭踩着马尸冲至中军帐前,看见耶律烈正往马背上爬,玄色大氅被刀气撕成碎片。
"耶律王子,这就想走?"
林昭的刀架在对方后颈时,耶律烈的冷汗滴在刀刃上,烫得他缩了下脖子。"林将军饶命!
我愿献十万两黄金——"
"聒噪。"
刀光闪过。
系统提示音还在响,林昭却听不清了。
他望着漫山遍野的北狄溃兵,突然想起前世死在政变里的士兵。
那时他们也是这样,被自己护在身后,最后却连全尸都留不下。
"追!"他甩了甩刀上的血,"杀到他们不敢再望大乾半步!"
追击三十里时,晨雾己经散了。
林昭望着脚下横陈的两万具尸体,玄甲上的血还在往下滴。
铁牛骑马追上来,脸上的血己经干成黑痂:"将军,耶律烈带残兵跑了!"
"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林昭扯下衣襟擦刀,突然听见山脚下传来呐喊。
他抬头望去,青河关的城墙下,百姓举着炊饼和热水,士兵们把军旗抛向天空,"军神!
军神!"的呼声撞得山壁嗡嗡作响。
张二牛挤到最前头,膝盖砸在泥地里:"末将昨日还说您是纨绔,现在——"
"起来。"林昭翻身下马,靴底碾碎块带血的碎石。
他望着这些眼里跳动着火焰的士兵,突然想起前世百万大军的呐喊。
那时他也是这样,站在尸山血海里,听他们喊"军神"。
通讯兵的马蹄声惊散了欢呼。
那士兵滚鞍下马,双手捧着染血的急报:"帝都急件!
女帝遇刺未遂,朝局大乱,各大宗门...各大宗门蠢蠢欲动!"
林昭的手指猛地收紧,玄甲护腕硌得掌心生疼。
他抬头望向东方,那里的天空正翻涌着墨色云团,像极了前世政变那晚的阴云。
"铁牛。"他把急报塞进怀里,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点三千精骑,三日后随我回帝都。"
铁牛的狼牙棒在地上戳出个深坑:"末将这就去备马!"
林昭望着关墙上猎猎作响的边军旗,饮血刀在鞘中发出嗡鸣。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他的兵,他的城,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