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的指节擦过混凝土管道的缺口，锯齿状裂痕里嵌着半片德制弹壳。莫斯科西南郊的风卷着辐射尘，把“净化区”的标语吹得猎猎作响——德语和中文并列的“新秩序带来和平”，像条绞索勒在废墟上空。
他摸向怀里的照片，安雅的向日葵香皂味早己消散，索尼娅的气球却永远停在五月的椴树花下。三年了，每次经过麻雀山，他还是会恍惚看见那个追蝴蝶的小女孩，首到德军工兵的皮靴碾碎幻想。
“俄国人！换不换？” 黑市商人的毡帽上沾着血污，摊开的旧报纸里，德制步枪零件闪着冷光。伊利亚掏出半盒皱烟，换来三枚生锈的弹匣——弹匣底刻着模糊的“USN”标记，那是旧美国海军的缩写。
“远东来的货，东煌人倒的。” 商人的俄语混着中文腔，“帝国收购了太平洋的废舰，拆成零件卖遍世界。” 伊利亚的指腹碾过“USN”，突然想起远东自由区的传闻：东煌的火车日夜运煤，把西伯利亚的血喂给新秩序。
铁锈带的余烬
卡尔的扳手磕在驱逐舰龙骨上，震得虎口发麻。这艘从太平洋底捞起的“uss宪法号”残骸，如今成了帝国巡逻艇的“心脏 donor”——德制传动轴里，竟嵌着东煌产的芯片，电路板上的汉字让他喉头发紧：“合作共赢，新秩序特供”。
“见鬼！他们把东煌的芯片装进旧美舰，再卖给我们打内战！” 汤米的咒骂里带着哭腔，他扯开舰体蒙皮，露出缠满胶带的通讯模块，那是上个月从莫斯科黑市流进来的货，“伊利亚·彼得罗夫，莫斯科动力厂——” 模块上的俄文签名像道闪电，劈穿卡尔的太阳穴。
他想起征兵站的照片：被炸毁的白宫残垣，和莫斯科麻雀山的废墟何其相似。收音机突然响起东煌广播，普通话穿透干扰：“……新秩序下，资源共享，人类命运共同体……” 卡尔啪地扯断线路，却看见模块里藏着张字条，俄语写着：“黑寡妇，莫斯科，求购抗辐射药剂”。
伊利亚把弹匣藏进怀表夹层，金属凉意透过照片传来——安雅的笑容里，仿佛映着太平洋的波涛。黑市远处，东煌援建的轻轨正穿过麻雀山废墟，金龙旗在德制鹰徽旁猎猎作响，载着新秩序的官员驶向“临时安置点”。
卡尔攥着模块里的字条，指甲陷进掌心。造船厂外，帝国公民的涤纶工装在暮色里晃荡，他们提着“新秩序”购物袋，袋口露出的香蕉产自东煌援建的中美洲农庄，而农庄的肥料，是旧美国铁锈带的骨灰。
当莫斯科的辐射雾漫过椴树残枝，当华盛顿的铁锈染透舰体弹孔，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各自摸着胸口的旧物（伊利亚的照片，卡尔的三战徽章），突然明白：新秩序的齿轮里，嵌着所有人的骨血——俄国人的煤、美国人的钢、东煌人的芯片、德佬的枪管，在废墟上碾出同样的血痕。
伊利亚转身走向“黑寡妇”的联络点，怀表链上的弹匣叮当作响；卡尔把东煌芯片扔进熔炉，火星溅在“永不屈服”的徽章上。他们不知道，这两簇火苗，正顺着新秩序的输血管，烧向各自的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