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找工作的日子就像在沙漠里跋涉，口渴难耐，却找不到水源。招聘网站上的信息看得他眼花缭乱，投出去的简历却石沉大海。面试更是屡屡碰壁，不是嫌他经验不足，就是嫌他学历不够，偶尔有几个合适的，却又因为待遇低得可怜而作罢。他甚至厚着脸皮去参加了几场招聘会，结果依然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难道自己真的这么一无是处吗？他颓丧地坐在网吧的电脑前，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感觉未来一片黑暗。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李悠然吗？我是刘强，以前在‘辉煌’公司和你一起的。”
李悠然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名字。刘强，以前同部门的同事，后来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两人己经很久没联系了。
“哦，刘强啊，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
“嗯。”李悠然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这边有个短期的市场调研工作，你要不要试试？虽然钱不多，但总比闲着强。”
李悠然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钱不多总比没有强，至少能暂时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接下来的日子，李悠然开始了新的忙碌。他每天穿梭于大街小巷，顶着烈日，冒着风雨，向路人派发问卷，收集数据。为了完成任务，他经常加班到深夜，双脚磨出了水泡，人也累得像条死狗。
但这份工作也让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虽然微小，却足以支撑他继续前行。
一天傍晚，李悠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地下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邻居张婶拦住了。
“小李啊，不好了！对门的老孙头出车祸了，现在在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呢！”
李悠然心头一紧，脸色瞬间煞白。老孙头？那个慈祥的老人，那个热情邀请他吃饭的老人，那个要把孙女许配给他的老人……
他顾不上疲惫，立刻冲向了医院。然而，还没等他赶到，就接到了一个噩耗——老孙头去世了。
当他赶到医院时，只看到了一张盖着白布的病床。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病房的一角，孙晓莹静静地坐着，双目无神，脸色苍白，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两个护士在一旁轻声安慰，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护士告诉李悠然，老人临终前唯一的遗言就是让他“照顾好孙女”。
李悠然走到孙晓莹面前，蹲下身，轻轻拉起她冰凉的小手。
“晓莹，别怕，以后我就是你哥哥，我会照顾好你的。”
孙晓莹终于哭了出来，压抑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李悠然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衫。
后来，李悠然了解到，老孙头是在外出采购时被一辆卡车撞倒的，肇事司机逃逸了。由于事发地点偏僻，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案件侦破的难度很大。
李悠然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肇事司机，让他为老人的死付出代价。
料理完老孙头的后事，李悠然带着孙晓莹回到了地下室。看着狭小昏暗的房间，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他把孙晓莹安顿好，然后翻出了那张“农庄”的名片。
“晓莹，”他看着孙晓莹，语气坚定，“我们去农场吧。”
孙晓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农场？可是……”
“没有可是，”李悠然打断了她，“那里有田，有地，有新鲜的空气，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第二天清晨，李悠然带着孙晓莹，踏上了前往农庄的旅程。他们并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在颠簸的乡村巴士上，孙晓莹依偎在李悠然身旁，睡得格外香甜。李悠然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神坚定地望向窗外。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李悠然先生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冷静，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镇定。
“我是，请问您是？”李悠然皱了皱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我是城北派出所的警员林震，有些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那头简明扼要，“您最近是否与一位名叫孙德顺的老人接触过？”
李悠然心里一沉，“您说的是……老孙头？”
“是的。他最近的交通意外，我们仍在调查中。根据我们之前的了解，您似乎与死者关系密切，能否抽空配合一下？”林震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但却隐隐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好，方便告诉我具体时间和地址吗？”李悠然答应得很干脆，心中却突然涌上了几分警惕。他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的一瞬间，却发现坐在旁边的孙晓莹己经醒了。
“怎么了？”孙晓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他。她声音轻得像只小猫，疲惫和悲伤依旧写满了她的脸。
“没事。”李悠然挤出一抹笑，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是警察的电话，说老孙头的事有些进展，等到了农庄再跟他们联系就好了。”
孙晓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问：“那个撞死爷爷的坏人，会被抓住吗？”
李悠然咬了咬牙，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是燃烧的怒火，也是沉重的无力感。他摸着孙晓莹的头，尽量用一种让她安心的声音说道：“会的，警察会找到他，我也会想办法。”
巴士在坑洼的乡间土路上颠簸着，孙晓莹再次低下头，沉默不语。整个车厢里，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咯吱声。李悠然脑海里却依旧翻滚着那通电话的内容——毫无头绪的肇事者、城北派出所警员的电话，以及老孙头临终前留下的那句托付。这一切像是一张网，紧紧地裹住了他的胸口，让他无处可逃。
当巴士最终到站，李悠然他们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农庄的大门——一块老旧的木质招牌上写着“青禾农庄”几个字，旁边还画着一道歪歪扭扭的艺术字体，美其名曰：欢迎。招牌下面站着一个穿着背带裤的中年男人，肤色黝黑，似乎是农庄的管理者。见到李悠然带着一个小姑娘拖着行李箱走来，他立刻迎了上去，“你们就是新来的？欢迎欢迎，我是老田！”
“你好，我是李悠然，她是孙晓莹。”李悠然与老田寒暄着，将早就联系好的租住手续确认了一遍。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李悠然总觉得老田的笑容有些勉强——那是种藏在眼底的疲惫和无奈，就像是机械化地完成这份迎接工作。
在签完最后一张表单时，老田忽然压低了声音，“年轻人，我给你提个醒。晚上十点之前，记得回房间，别乱跑，咱们这里晚上，有点……乱。”
李悠然动作顿了一下，“乱？”
“啊，没事，不用在意，就是附近狗多。”老田连忙摆手，挤出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却让人越发心中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