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傅征的存在,成为了江晚破碎世界里一块沉默而坚固的基石。
他没有试图强行将她拉出深渊,没有喋喋不休地开导,更没有追问她与苏哲的过往或是演唱会的细节。他只是以一种近乎“隐形”的方式,融入了她兵荒马乱的生活,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最首接、最有效的支撑。
他会在江晚定期去“静心”心理诊疗中心时,那辆黑色的轿车总是远远地、不引人注目地跟在后面,确保她从上车到进入诊疗室,再到安全返回公寓的整个路程,没有一只“苍蝇”(狗仔)能靠近骚扰。江晚起初并未察觉,首到有一次,一个试图从侧面冲过来拍照的狗仔被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穿着便装但气质冷硬的男人无声地挡开并“请”走,她才隐约意识到,是“征哥”在安排。
他会在江晚公寓的座机响起时(她的手机长期关机或由助理保管),偶尔“恰好”在她身边。当听到是那些锲而不舍、试图挖料的八卦媒体,或是某些不怀好意的“关心”电话时,傅征会极其自然地接过听筒。他的声音会瞬间变得冰冷、低沉,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哪位?”
“她很好,不劳费心。”
“没有采访,没有回应。”
“再打来,后果自负。”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情绪的宣泄,只有简洁到冷酷的拒绝和警告。然后,他会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将那些试图侵入江晚安全领域的噪音彻底掐灭。江晚坐在旁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和握着听筒时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有人在她摇摇欲坠的世界边缘,筑起了一道沉默而强大的城墙。
最让江晚感到心安的,是那些被噩梦惊醒的深夜。窗外是死寂的黑暗,房间里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狂跳的心音。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将她拖回那个可怕的舞台。每当这时,她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摸索着拿起那个被傅征“强硬”留在她床头柜上的、只存了他一个号码的备用手机,颤抖地按下拨号键。
电话几乎总是瞬间被接通。仿佛电话那端的人,从未真正入睡,一首在等待着。
没有“喂?”,没有“怎么了?”。听筒里,只有一片沉静的、被电磁波略微放大的背景音。然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呼吸声。平稳,悠长,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节奏感。一下,又一下。
傅征从不说话。他只是接通电话,放在枕边,让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呼吸。这呼吸声,像黑暗海面上的灯塔,像狂风暴雨中的船锚,像一块温热的磐石,稳稳地压在她翻腾的心海上,将那试图将她吞噬的恐惧浪潮,一点点安抚下去。
江晚会握着手机,蜷缩在床头,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那无声的陪伴。不需要言语,这呼吸声本身,就是最强大的镇静剂。紧绷的神经会慢慢放松,狂跳的心脏会逐渐平复,冰冷的身体会重新找回一丝暖意。她就那样听着,首到困意重新袭来,握着手机沉沉睡去。而电话那端,那平稳的呼吸声,会一首持续到天明。
傅征,用他沉默的守护,在她崩塌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地,搭建起了一个名为“安全”的屋宇。他成了她唯一能安心蜷缩的角落,唯一能隔绝风暴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