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黎明的微光尚未驱散基地的阴冷，一阵凄厉的惨叫和粗暴的喝骂声就划破了宁静。
林川靠在自己那间破屋的门后，透过门缝冷漠地注视着远方。
王德顺的卫队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鬣狗，凶狠地扑进了那个被他栽赃的拾荒者聚居区。
简陋的窝棚被轻易踹翻，藏在床板下的半瓶水、几块发霉的饼干被粗暴地搜刮出来，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说！水是不是你们偷的？”卫队队长一脚踩在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胸口，枪口冰冷地顶着他的额头。
“不是我……真不是我们啊！我们自己都快渴死了，哪有本事去偷水车的……”男人惊恐地哀嚎，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然而，辩解是无力的。
殴打和恐吓成了这片区域的主旋律。
王德顺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平息基地内部的恐慌，更需要用铁血手段来震慑所有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
林川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他知道，那些拾荒者的命运己经注定。
在这末世里，弱小即是原罪。
同情？
那是只有强者才配拥有的奢侈品。
他收敛心神，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全新力量。
敏捷+1带来的变化远比字面上更惊人，他的脚步更轻盈，反应更快，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被重新校准，充满了爆发力。
而那个60立方米的空间，更是让他拥有了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最大资本。
就在这时，基地内的高音喇叭刺耳地响了起来，电流的滋啦声后，一个威严而冷酷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因基地储水系统遭遇不明破坏，即日起，基地实行最高等级用水管制！每人每日凭身份牌限领300毫升饮用水，敢有私藏、偷盗、抢夺水源者，一经发现，立杀无赦！”
“重复一遍，立杀无赦！”
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骚动，随即又在卫队巡逻的枪口下死寂下去。
绝望如同瘟疫，迅速蔓延。
一天300毫升水，那只够勉强润润喉咙，连维持生命都岌岌可危。
林川混在人群中，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与其他幸存者一样的惊惶和麻木。
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冰湖，不起半点波澜。
王德顺的这步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道限水令，不仅是危机，更是机遇。
当所有人都为了一口水而挣扎时，他手中那足以淹没整个基地的水资源，将成为最致命的武器，也是最的筹码。
夜幕再次降临，基地里死气沉沉。
白天的搜捕和严苛的限水令，让所有人都成了惊弓之鸟，早早缩回了自己的巢穴。
林川的身影如同一道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行在阴影之中。
提升后的敏捷让他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卫队，甚至连脚步声都轻不可闻。
他来到苏晚晴藏身的那个废弃仓库，轻轻敲了三下门板，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门被拉开一条缝，苏晚晴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经过一天的休养和充足的水分补给，她的气色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己经重新燃起了一丝名为“生”的光亮。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含的依赖。
林川闪身进屋，将门关好。
他从空间里取出几瓶纯净水和一袋密封的面包，放在苏晚晴面前。
“喝吧，吃了早点休息。”
苏晚晴没有立刻去拿食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她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我们素不相识，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在今天听到限水令后，她才真正意识到，林川昨天送来的那几瓶水，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水，那是命。
林川靠在墙上，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或许是看你顺眼吧。”
他当然不会说，救她，是因为在他过去的某个时刻，也曾见过这样一双绝望而又不甘的眼睛，而那一次，他没能伸出援手，成了他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疤。
救她，既是救赎，也是投资。
一个能在王德顺眼皮底下活下来的女人，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苏晚晴沉默了，她知道这个理由很敷衍，但她也明白，在这末世之中，追问别人的秘密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她拿起一瓶水，拧开，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然后将面包撕开，慢慢地咀嚼着。
仓库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她进食的微弱声音。
林川看着她，看着她虽然虚弱但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动作，看着她即使身处绝境也未曾彻底放弃的眼神。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可以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食物和水，保证她的生理机能不会衰竭。
但是，然后呢？
在这片废土之上，活下去，仅仅只是开始。
身体的伤痛可以愈合，但精神的创伤和绝望，却像跗骨之蛆，能将一个人的灵魂啃噬殆尽。
他看到她眼底深处，除了那一丝微光，更多的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一个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只是像动物一样维持着生命体征的人，真的能算“活着”吗？
林川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在处理最表层的问题。
要让这颗蒙尘的明珠重新绽放光芒，要让她成为自己未来计划中一枚有用的棋子，仅仅给予食物和水，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给她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比生存本身更重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