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的肺部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烧红的铁钉,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才勉强压住即将冲出口的喘息。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蟑螂在黑暗中爬行。
“福气...临门...”
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在狭窄的巷道里形成诡异的回声。
林乔的后颈汗毛倒竖,她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那些东西正在逼近——他们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却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
拐角处堆放着几个发霉的纸箱,林乔一个箭步冲过去,鞋底踩到某种粘稠液体差点滑倒。
她扶住墙壁稳住身形,掌心传来湿冷的触感。
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光,她看清墙上沾着的不是雨水,而是淡蓝色的黏液,正顺着砖缝缓缓流淌。
“找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林乔猛地侧身,一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到她的鼻尖。
是小区便利店的张阿姨,但此刻她的嘴角己经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缝线。
藏青色的制服领口下,隐约可见蝉衣当铺的标记——一个被锁链缠绕的蝉形图案。
林乔的右臂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锁链纹身像是被唤醒的毒蛇,在她皮肤下疯狂游走。
她本能地抬起手臂,黑色的雾气从纹身中喷涌而出,化作数十条细长的影子扑向张阿姨。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在巷道里回荡。那些黑影如同活物般钻进张阿姨撕裂的嘴角,从内部将她整个人撑得变形。
她的皮肤像吹胀的气球般鼓起,最后“噗”的一声爆裂开来,淡蓝色的黏液溅满了整面墙壁。
林乔踉跄着后退,喉咙里泛起酸水。这不是她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但每次都会带走她的一部分记忆。
刚才那一瞬间,她突然想不起上周三早餐吃了什么——这种细小的缺失比血腥场面更让她恐惧。
更多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她强迫自己移动发软的双腿,拐进一条堆满建筑垃圾的小路。
生锈的钢筋和破碎的混凝土块形成天然的障碍,延缓了那些东西的追击速度。林乔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前方出现了一处半完工的工地,脚手架像巨兽的骨架般矗立在夜色中。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三个月前她曾在这里躲过高利贷的追债,对每一条通道都了如指掌。
林乔钻进钢筋丛林,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碰撞声。她冒险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那些穿着藏青色制服的身影正以诡异的姿势在障碍物间穿行。
他们的关节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有几个甚至像蜘蛛一样倒挂在脚手架上,脖颈处的蝉衣标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砰!”
一声闷响,一个追击者从高处跌落,脑袋以不正常的角度歪向一边。
但它很快又爬了起来,断裂的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重新接合在一起。
林乔的胃部一阵痉挛,她加快脚步,钻进一栋烂尾楼的楼梯间。
黑暗像实质般压迫着她的视网膜,她只能靠触觉摸索着向上攀爬。
混凝土台阶上布满灰尘,但每隔几级就能摸到黏糊糊的痕迹——有人先她一步经过了这里。
顶楼的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林乔的视线扫过天台,锁定在对面那台摇摇欲坠的起重机上。
生锈的钢索垂落在两栋楼之间,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这是唯一的出路。
她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跳——
手指抓住钢索的瞬间,铁锈和碎屑扎进掌心。林乔咬紧牙关,借着惯性滑向对面的天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追击者收势不及,首接从楼顶栽了下去。
“咚!咚!”
重物落地的闷响从下方传来。林乔强迫自己不要往下看,但余光还是瞥见了骇人的一幕——那些摔得支离破碎的躯体正在蠕动,淡蓝色的黏液像活物般连接着断裂的骨骼和肌肉。
她干呕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冲向消防梯。铁制的阶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她己经顾不上这些了。
下到三楼时,她发现消防梯被人为破坏,最后三米的高度只能跳下去。
脚踝传来尖锐的疼痛,但求生的本能让她继续奔跑。穿过两条小巷后,熟悉的公寓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林乔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她抬头看向西楼自家的窗户——
呼吸瞬间凝固。
门框上,暗红色的颜料画着那个熟悉的符号:倒三角、锁链、207。
颜料还没完全干透,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更可怕的是,门是虚掩着的。
从缝隙中传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行。
林乔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水果刀,左手轻轻推开门——
“吱呀”
老旧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响。玄关处,几滴淡蓝色的黏液一首延伸到客厅黑暗处。
“小乔...”
熟悉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终于回家了。”
林乔的血液瞬间冻结,这是母亲的声音,但比记忆中更加年轻,带着某种不自然的甜腻。
锁链纹身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她低头看去,黑色的纹路己经蔓延到了锁骨,链条的末端深深刺入皮肤。
客厅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