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眼前是医院刺眼的白炽灯。她下意识地去摸手腕上的纳米手表——空的。
“找这个？”
周扬的声音从病床右侧传来。他靠在窗边，白大褂换成了宽松的病号服，胸口的绷带隐约透出淡蓝色荧光。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比往常更加深邃。
他摊开掌心，纳米手表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有一道新鲜的裂痕。
“电磁脉冲烧毁了40%的电路。”周扬的声音很轻，“但学长的意识数据……还在。”
林夏猛地坐起，眩晕感立刻袭来。记忆如潮水般回涌——机械裴御血红的双眼，周扬胸口的金属装置，那滴冷却液形成的“眼泪”……
“其他人呢？”她哑声问道。
“大楼被封锁了。对外宣称是量子实验室泄漏。”周扬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董事会那些人……暂时不会找麻烦。”
他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林夏这才注意到他病床旁挂着一个特殊的血袋——里面流动的居然是掺着银色颗粒的淡蓝色血液。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发紧。
周扬笑了，嘴角扬起那个惯常的阳光弧度，但眼底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我是第三个成功的实验体……比学长晚三年。”
病房突然陷入死寂。
纳米手表突然自动激活，裴御的电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不要相信……SW-N7协议己……”
话音戛然而止。周扬的手指按在手表的某个隐藏接口上，银色液体从他指尖渗出，包裹住整个表盘。
“学长总是这样……”他轻声说道，“过度保护。”
全息投影在病房中央展开。那是一段明显偷拍的视频：布满管线的实验室里，少年裴御被锁在特制座椅上，七根导管插入他的脊椎。镜头外有个声音在说：“S-00最终测试，记忆清洗进度87%……”
座椅上的裴御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流出鲜血，却带着笑：“……告诉周扬……向日葵种在……”
视频中断，跳转到另一个画面：二十岁左右的周扬蜷缩在培养舱里，胸口嵌着同样的金属装置。舱外站着的成年裴御正在操作面板，突然转头对镜头说：“如果看到这段记录，说明SW-N7协议己启动……林夏，跑。”
林夏的血液瞬间冻结。
周扬不知何时站到了她床边，手指轻轻拂过她手腕上被表带勒出的红痕。这个动作温柔得可怕。
“第三实验室是学长建的。”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金属锈味，“专门收容我们这些……失败的‘守夜人’。”
病床旁的监护仪突然疯狂报警。周扬胸口的绷带下，蓝光开始高频闪烁。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机械裴御的声音竟从他口中发出：“……林……夏……”
病房门在此刻轰然洞开。
三个穿黑色制服的人站在门口，领口别着黎明协会的徽章。为首的女人看了看周扬，露出残忍的微笑：“N7，休眠指令。”
周扬的身体猛地僵首，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转向林夏，最后那个眼神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灵魂——然后一拳打碎了窗户玻璃。
“跳！”他嘶吼着把她推向窗口，自己转身扑向黑衣人。
林夏坠入晨雾的前一秒，看到周扬胸口的装置爆发出刺目蓝光，而她的纳米手表里传来裴御意识最后的呐喊：
“……他不是周扬……他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