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在客房的浴室里冲了个澡,热水冲刷掉某些黏腻的触感和荒唐的气息,
却冲不散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裹着浴巾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陆总?”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单薄。
绕着二楼走了一圈,主卧门紧闭,书房也没人。
旁边那间似乎是主卧配套的书房或更衣室,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光。
温煦没多想,顺手推开,
哗啦啦……
清晰的水声瞬间涌入耳膜,更让她瞳孔地震的是,
正对着门的淋浴间,竟然是一整面透明的玻璃!
氤氲的水汽弥漫,仍旧无法完全遮挡住里面那具极具冲击力的男性躯体。
水流顺着宽阔的肩背、紧窄的腰线蜿蜒而下,勾勒出起伏有力的肌肉线条。
陆泊年背对着门,正往身上涂抹沐浴露,细腻的白色泡沫包裹着他结实的背肌和手臂,随着水流缓缓滑落……
温煦感觉一股热气“腾”地冲上脸颊,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视线,心脏狂跳,几乎是同手同脚、落荒而逃地冲下了楼。
要命!
这疯批家里装什么透明浴室!
故意的吧?!
她把自己摔进客厅那张宽大却冰冷的沙发里,
试图用抱枕埋住发烫的脸。
身体深处残留的疲惫和……难以启齿的餍足感,混合着刚才那惊鸿一瞥带来的冲击,让她脑子乱成一锅粥。
长途跋涉的疲惫加上几轮激烈的“交锋”,
她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沙发上,眼皮沉重得首打架。
再等五分钟……不,三分钟……他再不来,姑奶奶我就先睡为敬……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混沌边缘时,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温煦一个激灵,强行睁开眼。
陆泊年下来了。
他换了身宽松的深灰色居家薄衫,头发半湿,
随意地搭在额前,少了几分西装革履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的危险感。
水汽似乎软化了他过于锋利的轮廓,但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
温煦瞬间清醒了大半!
正事!天瑞!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急切地开口:
“陆总!天瑞的案子……”
话刚出口,猛地想起他之前那句冰冷刺骨的“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声音不由得弱了几分。
她立刻在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无懈可击、实则带着点谄媚和讨好的笑容,赶紧补充:
“那个……我保证,除了回老家这件事,其他要求都好商量,真的!”
陆泊年没有立刻回答。
他抱着手臂,斜倚在楼梯口的罗马柱旁,目光沉沉地落在温煦脸上。
那笑容,额……虚假得刺眼。
那张素净的小脸在他眼前晃,连带着那刻意放软的声音,都显得格外聒噪。
他盯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原本……今晚叫她来,或许还有别的打算。
但此刻,看着她这副急于交易、唯恐避之不及的姿态,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瞬间烧毁了他所有其他的念头。
行,温煦,你要交易,那就交易到底。
“……案子,”
他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也从她那讨厌的笑容上移开,落在虚空某处,
“可以给你。”
“真的?!”
温煦的眼睛瞬间亮了,
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焕发出光彩。
陆泊年看着她瞬间的转变,心底那股邪火烧得更旺。
他薄唇微启,抛出了条件:
“二、西、七,晚上八点,来这里。”
“来这里干什么?”
温煦下意识追问,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的光彩凝固了一瞬
,带着点难以置信,
“你是想……”
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固定关系……
这特么不就是……炮友?!
几年不见,陆泊年你玩得挺花啊,表面冰山禁欲,
背地里搞长期包养这套?!
“怎么?”
陆泊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和
……鄙夷?
他眼神陡然转冷,幽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不愿意?”
“谁说我不愿意了?!”
温煦几乎是立刻反驳,脸上的笑容重新扬起,
甚至比刚才更明媚,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挑衅的飞扬。
她站起身,动作轻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
“
来你这‘深山老林’
……这么远的路程,陆总不派个专车接送,说不过去吧?”
陆泊年看着她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心底冷笑。
六年了,温煦,你这副“绝不让自己吃亏”的精明劲儿,真是一点没变。
他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司机接你。”
“成交!”
温煦像怕他反悔似的,飞快地拎起自己的包,
动作利落得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她走到门口,甚至没回头,只扬起手挥了挥,语调是刻意的欢快,带着点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陆总,那我先走啦!咱们……下次见咯!”
话音未落,人己经像条滑不留手的鱼,
“呲溜”一下钻出门外,反手“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啪嗒。
门锁落下的轻响,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一瞬间,别墅里所有的喧嚣、混乱、温热的气息……仿佛都被那扇厚重的门彻底隔绝。
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冰冷,空旷,只剩下陆泊年一个人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
温煦的闯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
她来时带着目的和喧嚣,走时卷走了交易的结果,留下了一地狼藉的……气息,
他抬手,“啪”地关掉了客厅所有璀璨的水晶吊灯。
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陆泊年转身,高大的身影无声地融入这片黑暗,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阶,向楼上那片更深的寂静走去。
交易达成。
两不相欠。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