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霜重,婚房内龙烛泣泪。
萧晚盯着妆台上那瓶“金疮药”——青瓷瓶身还沾着谢凛掌温,拔开塞子却嗅到千日醉的苦杏味。
“果然没换…”她指尖发颤。昨夜他故意归还毒瓶,分明是逼她再出手。
窗外传来侍婢议论:“世子寅正便去刑堂,说是要剐了昨夜逮住的姜国探子…”铜镜映出萧晚骤然惨白的脸。三更时分失踪的暗卫青鸢,左肩胛正有狼牙箭疤。
姑娘该敬茶了。”嘉宁公主的嬷嬷踹门而入,端盘上却无茶盏,只摆着昨夜合卺的鸳鸯壶。
壶柄机关卡死,萧晚冷汗涔涔——毒酒若献嘉宁,谢凛正好除政敌;若她自饮,便是畏罪自尽。
“世子妃?”嬷嬷枯手掐她后颈,“公主最恨等人。”萧晚倏然旋动壶柄按钮!
毒液注入壶嘴刹那,谢凛玄甲身影堵住院门:“本王的合卺酒,也配赏你?”
酒液泼溅青砖,蚀出蜂窝孔洞。
谢凛靴尖碾过毒渍,将萧晚拽进书房。满地血衣中,半张烧焦的生辰帖刺入眼帘——【姜国昭华十九年腊月…】
“认得么?”他剑尖挑起残帖,“昨夜刺客怀里搜出的。”萧晚袖中毒簪几乎攥穿掌心。那分明是她娘亲遗物!
剑锋忽抵她咽喉:“昭华十九年冬,姜国灭门案中逃了个小公主…”砚台暗格弹开,露出整叠生辰帖,“萧晚,还是该称你——姜翎?”
地牢腐气混着血腥涌来。
青鸢被铁钩贯穿锁骨吊在刑架,肩胛箭疤皮肉翻卷。谢凛扳过萧晚下巴逼她首视:“这细作咬舌前,喊了声‘殿下’。”
冰水猝然泼醒青鸢,她瞳孔骤缩:“公主快走!”
谢凛低笑抚过萧晚惨白的唇:“你的狗倒忠心。”铁链哗响中他陡然掐紧青鸢喉咙:“本王数三声,你主子的真名若对不上…”
“姜晚!”萧晚嘶喊出声。
青鸢头颅软垂,咽气前唇形无声比划:【冷梨香为证】
谢凛抹去剑血转身:“姜晚?好名字。”
萧晚踉跄跌坐,掌心却触到青鸢尸身袖中硬物——
半枚鎏金簪头,刻着谢家暗卫纹。
昨夜婚房,另有第三人!
簪头棱角硌进掌心,萧晚用染血的指甲抠下簪尾镶嵌的绿松石——石底阴刻着谢家暗卫独有的鹰隼纹。昨夜婚房第三人的身影骤然清晰:非但调换了药瓶,更在混乱中折断她刺杀谢凛的鎏金簪!
地牢石阶忽响靴声,她急将簪头塞进锁骨箭疤的旧伤里。皮肉撕裂的剧痛中,谢凛玄甲逆光而立,剑尖挑着一支白瓷瓶。
“千日醉的解药。”他踢开青鸢的尸身,“姜晚姑娘若想活到复仇那日…”冰凉的瓶身贴上她唇畔,“便说说这细作临死前,为何盯着你袖口冷笑?”
萧晚垂眸,嫁衣袖内衬赫然沾着三点泥印——恰是昨夜床前小号靴印的跟距!
解药入喉刹那,刑架后的水牢暗门“吱呀”洞开,半片孔雀蓝衣角缩进阴影,拂过满地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