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总爱跟在白若烟身后的那个师兄,刚才捧着酒杯凑过来,说要恭喜她洗清父母的冤屈,语气确实热情得有些反常,她当时只觉得别扭,没多想。
“白师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明……”苏晚攥紧了衣袖,想到受到的委屈,眼眶通红。
看着苏晚困惑的眼睛,顾清梨长叹一声,继续道:“白若烟真正怕的,不是你如今名声变好,而是怕凌霄师兄对你改观。你想啊,你父母的冤屈洗清了,师尊又看重你,你本身灵脉还好,若是再在小比中拔得头筹,凌霄师兄怎么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无视你?”
“可……可我对凌霄师兄早己没别的想法了。”苏晚急忙辩解,脸颊微微发烫。
“你有没有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若烟觉得有威胁。”顾清梨拍了拍她的肩,“她这种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在凌霄师兄这件事上。自己动手怕留下把柄,就挑唆那男的来献酒——到时候你出了事,所有人只会觉得是那男弟子嫉妒你,最多牵连到他自己,谁会轻易怀疑到白若烟头上?这就是她的算计,借别人的手毁了你,自己还能落个清白。”
苏晚心里豁然开朗。原来那些看似无意的接近,背后藏着这么深的恶意。她握紧顾清梨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庆幸——幸好有顾清梨在,不然自己恐怕真的要落入圈套了。
“别怕。”顾清梨按住她的手,语气淡然,“这种借刀杀人的伎俩,见一次拆一次就是。”
白若烟在人群里看得真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没料到苏晚竟敢当众不给别人台阶下,更没料到顾清梨竟然能看出来。
“白师姐看得这么入神,莫非这酒的来历,你清楚?”顾清梨扬声问道,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停了。
白若烟心里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表面上还是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柔弱道:“我怎会清楚?顾师妹莫不是想牵连无辜?”
顾清梨刚要再开口,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弟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哭喊道:“不好了!那男弟子他……他自尽了!”
顾清梨皱眉思考——那个男弟子怎么会突然自尽?这么爱白若烟?
执法长老匆匆赶来,沉声道:“是服毒自尽,死前还留下了血书,说自己嫉妒苏师妹,才想下毒陷害,与他人无关。”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白若烟脸色煞白,身子一软就往凌霄怀里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怎会这样?他怎么就……苏师妹受到的伤害就这么算了吗”眼泪混着惊惶滚落,看上去比谁都无辜。
凌霄立马接住她,暗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白师妹还是这么善良,开口道:“我知道苏师妹差点被害,顾师妹草木皆兵,但请不要随便污蔑人”
众人看白若烟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发髻散了半边,满脸泪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让人忍不住怜香惜玉,好好安慰她,纷纷开口同意凌霄的话。
凌霄垂眸看着白若烟颤抖的肩膀,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熟悉的冷香——那是他从前总觉得清雅的味道。记忆里突然闪过些碎片:小时候白若烟总追在他身后喊“凌霄哥哥”,给他送亲手做的糕点;他闭关突破时,她守在丹房外三天三夜……那些被他忽略的时光,此刻竟变得清晰起来。
“好了,别哭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伸手将她打横抱起。白若烟的身子轻得像片羽毛,在他怀里抖得更厉害,像只受惊的小兽。
周围的弟子都愣住了——谁都知道凌霄性子冷淡,便是白若烟从前撒娇,他也少有这般亲近的举动。
“师兄……”白若烟埋在他颈窝,声音带着哭腔,却悄悄勾起了嘴角。她就知道,凌霄心里还是有她的,只要她装得够可怜,总能唤起他的旧情。
凌霄抱着她向众人告退,往白若烟房间走去,步伐不快,目光却有些飘。路过苏晚身边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少女站在顾清梨身侧,脊背挺得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惊讶,也不难过,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双眼眸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怯怯的仰望,只剩下一片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凌霄的心莫名一紧,抱着白若烟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些。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还在小声啜泣,温热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他听见自己这样说,语气坚定,却不知为何,心里总像空了一块。
顾清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轻轻嗤笑一声。苏晚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被清明取代。“清梨,我们走吧。”她轻声说,转身往青竹轩的方向走。
风吹起她的裙摆,像只欲飞的蝶。顾清梨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挺首的背影,知道那点残存的念想,终于被凌霄亲手掐断了。也好,这样才好。
房里,凌霄将白若烟放在床榻上,刚要起身,却被她死死拉住手腕。“师兄,你别走……”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我一个人怕……”
凌霄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起方才苏晚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神,心头莫名烦躁,语气恢复了几分冷淡:“别怕,我在。”
窗户透射进来的光很亮,亮得让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低着头的小师妹,捧着碗热汤站在廊下,看见他时眼里的光,比这光还要亮。只是那束光,好像……再也不会为他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