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身上那股骇人的杀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爪牙，重新变回了那副懒散的模样。
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桌上一块擦镜布，开始不紧不慢地擦拭着相机镜头。
镜片上，反射出苏晚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这个叫‘屠夫X’的，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他一边擦着镜头，一边开口，漫不经心。
苏晚身体微微前倾，将一部平板电脑推到林默面前。
屏幕亮起，开始播放一段视频。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正用枪指着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孩。
林默擦拭镜头的动作停住了。
他将相机放下，拿起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放大，暂停。
一寸寸地解剖着画面里的男人——轮廓、站姿、持枪的手势、耳朵上那道不起眼的疤痕。
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
“地点，柬埔寨，一个叫‘血棕榈’的私人港口。”
苏晚的声音适时响起，“三天前，视频通过加密渠道发来。我查过，这个港口的拥有者，是一个军火商和毒贩。‘屠夫X’，现在就在为他做事。”
林默关掉视频，将平板推了回去，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海城有头有脸的安保公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为什么找我？”
“我只是一个赚点零花钱的小侦探。”
他在试探。
试探苏晚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屠夫”，和知道“乌鸦”，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危险等级。
如果她连“乌鸦”也知道，那她今天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不能让她走出这间屋子。
苏晚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陷阱，脸上反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
“因为那些大公司，太干净了。”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他们有数不清的规章制度，又怕违反规矩，绝不会轻易踏入柬埔寨那种无法无天的灰色地带。”
她顿了顿，抬眼看着林默，目光诚恳。
“我找人打听过。他们说，在海城，如果想办一件‘棘手’但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就去老城区找‘三眼鸟’。他收费很贵，但很可靠，而且……嘴巴很严。”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
但似乎太完美了。
“他为什么要绑架你妹妹？”
林默继续盘问，“为了钱？还是有什么利益纠纷？”
“我不知道。”苏晚的回答和之前一样，“也许，是因为我们苏家在东南亚有些生意，无意中得罪了他背后的人。”
林默沉默了。
他需要去。
不为那三百万美金，不为这个神秘的女人。
只为搞清楚，三年前那场该死的伏击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屠夫”还活着？
这是他摆脱不掉的梦魇，现在，解开梦魇的钥匙，就近在眼前。
“我要确认所有信息的真实性。”
林默站起身，走到内间的房间门口，“你的身份，你妹妹的身份，以及她确实去了柬埔寨。”
“当然。”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里面是她和妹妹苏灵的户籍复印件、苏灵飞往柬埔寨的机票存根、护照出境记录，甚至还有苏灵在朋友圈的截图打印件。
所有资料，完美闭环，仿佛早就预料到林默会有此一问。
林默拿着文件袋走进了内室。
十分钟后，他走了出来。
他拿起桌上那张五十万的支票，在指间弹了弹，发出一声轻响。
“定金我收了。”他说，“但我有我的规矩。”
“请讲。”
“第一，行动计划由我全权制定，你不能干涉。第二，不能对我隐瞒情报。第三……”
林默顿了顿，身体前倾，凑近苏晚，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公分。
他能闻到她发梢的香气，能看到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别再对我耍你那些没用的小心机。”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的笼子，不是谁都能进的。进来了，就得守我的规矩。”
苏晚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立刻又恢复了自然。
她不退反进，同样凑上前，红唇几乎要贴到林默的耳边，吐气如兰：
“林先生，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一个……无助的姐姐而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