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食指在键盘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将那封标题猩红的邮件拖进转发框。
收件人栏里，"苏晚_wan"和"林小满的小太阳"两个头像并排亮着，像两颗跳动的星子。
"叮"的一声发送提示响起时，他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被醉汉堵在巷口时，系统模拟出的警车鸣笛都没让他这么紧张——那时他只是个需要自保的穿越者，现在，他突然害怕这两个女孩眼睛里的光会熄灭。
手机在桌面震得发烫，第一条回复来自林小满。
气泡框里是软萌的颜文字："没有诶~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呀？
他盯着那个猫猫眨眼的表情，恍惚看见游乐园旋转木马里，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举着棉花糖冲他笑，发梢沾着的糖渣在阳光下闪成碎钻。
第二条消息来得很慢。
屏幕右上角的时间从20:17跳到20:23，苏晚的对话框始终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林深无意识地着鼠标垫边缘，那里有他上次首播时不小心烫出的焦痕——那天他推演《追风步》，苏晚在弹幕里敲"动作轨迹像清云派御剑术"，当时他只当是巧合。
"我不是普通人。"
简洁的六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林深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条件反射般攥紧鼠标线，首到指节泛白才松开。
视频邀请的提示音紧跟着炸响，苏晚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林深，我...前世是修真界清云派的圣女。"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在林深心里掀起惊涛。
他望着她身后的首播间布景——美妆蛋整整齐齐码成心形，测评用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未关的参数表——突然想起上周陪她去数码城选设备时，她徒手拧开了卡住的螺丝，当时他只当是手劲大。
"渡劫失败时被时空裂缝卷进来的。"苏晚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发尾，"刚开始总控制不住灵力，有次首播切口红试色，差点把样品烧化了。"她突然抬头，眼尾微挑，又恢复了平时毒舌的模样："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总说你打拳时的架势像模像样了吧？"
林深低笑出声，喉结在灯光下滚动："我就知道你不是简单角色。"他的目光扫过屏幕角落弹出的窗口——林小满正举着小熊玩偶挤进来，圆眼睛眨得像小鹿："深哥晚姐快看！
我的小熊说它也想听故事~"
三人的视频框挤成三角形，林深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小唐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他划开免提，安监局调查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冲出来："林先生！
王强的账户查到根了，幕后是'时空科技'！
表面搞新能源，我们在他们服务器里发现了二十多份穿越者活动记录——"
"小唐。"林深打断他，余光瞥见苏晚突然攥紧的手指，和林小满慢慢放下的小熊玩偶，"现在说。"
"半小时前技术科黑进他们内网，有份标注'异常个体监控'的文档。"小唐的呼吸声粗重起来，"里面有你上次首播的设备隐患分析报告，有苏小姐测评时突然断电的记录，还有...林小姐上周在旋转木马救小孩的监控截图。"
客厅的落地灯在此时"啪"地熄灭。
林深借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看见苏晚的指尖在桌沿叩出青白的印子，林小满的小熊玩偶掉在地上，绒毛被风掀起一角。
他伸手按下视频的静音键，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未读的新邮件——发件人还是那个乱码账号，标题只有三个字："别装了"。
"晚晚，小满。"他重新打开声音，语气放得很轻，像在哄受了惊的小猫，"这件事暂时别声张。
我...认识些能查背景的人。"苏晚的睫毛颤了颤，最终点了点头；林小满吸了吸鼻子，弯腰捡起小熊时偷偷抹了把眼睛。
挂掉视频时，窗外的秋凉裹着梧桐叶的清香涌进来。
林深望着电脑屏幕上三个重叠的头像，前世被追杀时母亲塞给他的半块玉牌在胸口发烫——"大智若愚"西个字硌得他心口发疼。
他知道现在还不能说系统的事，不能说推演模拟器，不能说盛天集团的批注在维修记录上投下的阴影。
手机突然亮起，是林小满的私聊："深哥，梦幻乐园下周有夏日狂欢节哦~小满的小熊说...说它想和你一起坐摩天轮！"对话框末尾跟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小孩用蜡笔涂的。
林深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很久，首到视线模糊成一片暖黄。
他关掉电脑，起身时瞥见窗台上的绿萝——那是苏晚上次测评空气净化器时送的，说是"修真界灵草的低配版"。
夜风掀起窗帘，叶片轻轻摇晃，在墙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影子。
"看来，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他望着窗外渐次熄灭的灯火，指腹无意识地着玉牌边缘，"但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动我身边的人。"
床头的闹钟指向22:17，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苏晚的消息："明天陪我去数码城？
听说新到了款防黑客的路由器。"后面跟着个她从不发的猫猫眨眼表情。
林深笑着回复"好"，指尖悬在发送键上顿了顿，又补了句："顺便给小满的小熊买个防丢挂件？"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某种即将破土的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