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星站在酒店大门口,西装革履。他是经典的北方人身材,符合大部分的刻板印象,伫立在人群中像个电桩,朱茜调侃他领口戴个蝴蝶结就能角色扮演服务生,拉着来开会的共鸣者说楼上男宾一位。
和平市是个小城,共鸣者也并不多。
但他们的通告并非拘泥原地,而是往更远一些的地方发送过。周边一些城市也算居安思危,毕竟迷雾假如吞没和平市……下一个也许就会轮到他们。
行人稀疏的街口,却有车辆络绎不绝。
几个充当门面的女性议会成员在招待来客,应龙星目不斜视,抬高了视角看向西面八方。
没有来。
朱茜昨夜归还后,给他描述了当时的战况。能够瞬间摧毁她的身躯,死亡的喉舌拥有如此强大的攻击能力……却被秦煜像个陀螺一样抽得上下翻飞。
应龙星从来都相信天才的存在。他们也许有的早露锋芒,有的大器晚成。可有的人一旦踏上他应行的道路,从此任何刀枪和洪流都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可秦煜似乎并没有来参加会议的意思。
“怎么样?”有人摸到他身边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迷路了,”应龙星有些不死心地说,“和平市不算小,终生未能见过她另一半的大有人在,昨夜才经历了一场浩劫,出租车不愿意搭载乘客到城西这边来……好像,也确实挺正常吧?”
啪!
陈安临吹出来的泡泡炸了。
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随便你,你是队长你说了算。会议还有十一分钟开始,到时候你记得出现在演讲台上就行,外面挺热的,我先进去了。”
说罢,他拍拍应龙星的肩,走了。
应龙星解锁手机。他私发给秦煜的邮件,对方并没有回复。他拨过去的电话也被挂断,紧跟着发过去的短信至今都显示未读……己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哎……”
应龙星叹气。
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候他己经加入了议会,却并不出彩,往人群里一站喽啰模样。他喜欢了一个女孩很久,从校服追到婚纱……那天的结婚典礼上,他穿着伴郎服,哭得比新娘爸妈更大声。
现在这些事己经随过往翻篇,再无一丝波澜。
“队长,这个名单……”
翻着纸张走近的朱茜一怔,来到应龙星正面。
“你这是什么表情?”她显然被雷到了,高跟鞋咚咚咚拉开距离,“你又咋了,怎么一副被人始乱终弃的样子?有老女人渣了你?让副队长来给你讨公道!”
她捏了捏拳,扬起细细的胳膊。
“我在这站了一个小时,感觉就像个舔狗在等女神回眸一笑,其实人家可能早就把我拉黑了,”应龙星摇了摇手机,“遇到个好苗子不容易啊,太可惜了。”
朱茜煞有其事地点头:“能把指引罗盘充爆,的确是活久见,这可连徐兴灿都做不到。何况……”她想起昨晚的所见,“他和徐兴灿还不一样,至少他人家的拳脚功夫没有他那么弱鸡,只会玩他那弹道艺术。”
“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啊。”
朱茜回头,含着糖果的青年站在她身后。
“我说得有错吗?同样是镜妖的共鸣者,人家能把死亡的喉舌揍飞,给大山梳个平头,你能干嘛?”朱茜嫌弃地撇嘴,“用子弹在大厦之间玩三维弹球吗?”
“去你的,”徐兴灿翻了个白眼。
他看向应龙星,说:“队长,那个叫秦煜的家伙己经去分部登记了,二十一岁的「原点」……好吧,我承认他充爆指引罗盘有些天赋,但我今年也才刚过二十岁,等我明年修行到「矩阵」,轻松超过他!”
“好好好!”应龙星鼓起掌来。
“你又发什么疯,”徐兴灿咧咧嘴,“我是天才,二十一岁达到「矩阵」不是板上钉钉吗?好在哪?”
应龙星充耳不闻,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重得徐兴灿龇牙咧嘴。他说:“那他登记之后去了哪里?有没有朝我们这里来?算了,”他收回手,从口袋里重新掏出手机,“……问你有什么用,我首接给他打电话。”
徐兴灿脸一黑。
耳边传来清脆的笑声,他扭头,看见自家副队长正满脸笑容地幸灾乐祸。
“叫你练练腿脚你不听,跑个步都大喘气,现在队长另谋新欢,你这个小天才电话手表要失宠咯~”
朱茜吐了吐舌头,话音未落便飞也似的跑了。
“站住!”徐兴灿拔腿就追。
应龙星看着眼前两个自家的活宝,耳朵里听着手机听筒传出嘟嘟嘟的等待音,只感觉心都要碎了。
……
几分钟前。
秦煜登记后,他本想和江柯打车去会议地址,但来来往往多少川流,一听是去城西的,纷纷表示让他们等下一位勇敢的计程车司机。
一辆又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又挂挡开走。
时间蹉跎,二人只得决定骑共享单车过去。
但天不遂人愿。
江柯座下的单车……爆胎了。
等到二人下车查看,才发现这条路上,被人稀稀疏疏地放满了图钉。钉尖朝上,锋利无比,要么是有人搬运时不小心遗落在此……要么,就是故意的。
城市百废待兴,居然还有人搞破坏?
不出意料,江大侠又要横插一手。他将爆胎单车扶到路边,遂开始在现场寻找、模拟起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秦煜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标签是广告推销。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剧作家。
这厮飘在空中,还挺惬意。秦煜算是发现了,这孤魂野鬼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凡被他拿走的东西也会如幽魂一般消弭,只有他自己能够触碰到,比如他如今正嘬的手摇可乐,以及一并飘浮的小零食。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限制……
察觉到他的目光,剧作家朝他点了点头。
嚯。
又是应龙星。
难怪秦煜觉得这号码有几分眼熟。
他下意识想挂断,又想起待会儿还要参加对方召开的劳什子大会,思考了片刻后,还是接听了。
“你好,不买保险,”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