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叔。”
这个代号,像一团捉摸不定的迷雾,笼罩在林墨和赵丽颖的心头。
在他们的新“堡垒”——那间由军队护卫的、绝对安全的招待所里,两人对着那张巨大的网络结构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彪的落网,只是斩断了钱东来帝国的一只爪牙。虽然会让他疼痛,却远未伤及其根本。而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鬼叔”,作为整个黑金帝国的“总账房”,才是连接所有罪恶资金流动的,真正的中枢神经。
打掉他,钱东来的帝国,就算不立刻崩塌,也至少会陷入瘫痪。
“关于他,你了解多少?”林墨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知道,要对付这个级别的对手,他需要赵丽颖所有的情报支持。
赵丽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棘手的神色。
“这正是问题所在。”她摇了摇头,“我对他,也知之甚少。‘鬼叔’这个名字,在江城某些圈子里,流传了至少十年。传说他掌控着江城一半以上的地下资金流,是无数大人物的‘财务净化器’。但他本人,却像一个真正的幽灵。”
“他不用真名,没有固定的住址和办公地点,从不参加任何公开活动,甚至连一张被抓拍到的照片都没有。刘副院长和李彪,都只是通过一次性的加密电话,与他单线联系。可以说,他是钱东来最严密的一道防火墙。”
林墨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一个几乎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人,该如何去寻找,又该如何去攻击?
“警方那边,恐怕也找不到他的任何线索。”林墨推断道。
“没错。”赵丽颖肯定了他的想法,“这种人,早己将自己从所有官方档案里,抹得干干净净。用常规手段去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看着林墨,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属于猎人的兴奋。
“但是,林墨,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鬼。”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欲望,有习惯,有弱点。只要是人,就一定会留下自己的影子。”
说完,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走到窗边,拨出了几个号码。
她的通话,非常简短,而且充满了各种林墨听不懂的暗语。
“喂,老K吗?帮我查一个‘老茶客’,只喝武夷山的大红袍母树原叶,每年都要消耗至少五斤……”
“是我。帮我找一个喜欢收藏前苏联绝版镜头的‘摄影师’,最近在找一枚1958年的‘尤比杰尔-9’……”
“查一下,江城谁在长期使用一种瑞士产的,专门针对‘贝赛特氏症’的特效生物制剂……”
一通通电话,像一张张撒向黑暗深海的渔网。林墨安静地看着,他知道,赵丽颖正在动用她真正的,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力量。
在等待消息的时间里,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
首到两个小时后,赵丽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加密短信。
她看完短信,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找到了。”她对林墨说,“我们的‘鬼叔’,确实有一个弱点。一个,只有你才能利用的弱点。”
“他有病。”
赵丽颖解释道:“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慢性免疫系统疾病,叫‘复发性多软骨炎’。这种病,会随机攻击全身的软骨组织,发作时疼痛难忍,且无法根治。西医除了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控制,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这位鬼叔,极其信奉中医。江城只有一位,己经退休多年的国医圣手,名叫黄永年,能用一套独特的针灸和草药配方,缓解他的痛苦。所以,每个月的十五号,无论他在哪里,他都会雷打不动地,亲自去黄老的私人诊所‘回春堂’复诊。”
这个情报,让整个案件,瞬间峰回路转!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林墨最熟悉的领域——医学。
“黄永年……”林墨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精光一闪,“我知道他。他是国内风湿免疫领域的中医泰斗,我的导师,曾经多次在学术会议上,提到过他的名字和医案。”
“那就再好不过了。”赵丽颖笑道,“现在,轮到你这位‘神医’出马了。”
一个大胆而精妙的“医疗陷阱”计划,在两人的脑中,迅速成型。
第二天,林墨脱下了那身象征着权力的西装,换上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背上一个半旧的帆布挎包,就像一个从外地来进修学习的,最普通的年轻医生。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位于老城区一条僻静巷子里的,“回春堂”。
诊所古色古香,充满了浓郁的药草味。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桌后,为人搭脉。他,正是黄永年。
林墨安静地排着队。轮到他时,他没有坐下,而是先对着黄永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黄老,您好。”
黄永年抬起眼,看了看他:“小伙子,哪里不舒服?”
“学生不是来看病的。”林墨的姿态,放得极低,充满了对前辈的尊敬,“学生林墨,是来向您求教的。”
“哦?”
林墨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份他熬夜准备的,伪造的病历。
“黄老,我最近接诊了一个病人,症状非常奇怪,全身多处软骨反复发炎、萎缩,伴有高烧和关节剧痛。我查遍了所有西医的文献,也用了最大剂量的免疫抑制剂,效果依然不佳。后来,我偶然间,在我导师的笔记里,看到过他提及您,曾用‘清营凉血、滋阴降火’的思路,治愈过类似的‘不死的癌症’。所以,学生冒昧前来,就是想向您请教一下,这种顽固的‘系统性红斑狼疮’,该如何辨证施治?”
林墨故意将“复发性多软骨炎”这个正确的病名,说成了症状极其相似,但本质完全不同的“系统性红斑狼疮”。这是一个极其专业的,只有顶尖的免疫科医生才能设下的圈套。
黄永年浑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扶了扶老花镜,将林墨的“病历”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淡淡地说道:
“小伙子,你这个诊断,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不是‘狼’,而是‘龙’。”黄永年缓缓说道,“一条,正在啃噬自己骨头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