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璎打发走了坚持要留下来但被教官叫走的沈鱼和阮冬灼，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一边刷手机一边时不时瞅瞅床上那位。
一小时过去，葡萄糖瓶子快见底了。林佳璎正看得起劲，忽然感觉搭在床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 林佳璎手机差点扔了，猛地凑近，“宝？宝你醒了？！” 她转头就朝着外面喊，嗓门洪亮得能掀房顶，“医生！医生！她醒了！快来看看！”
谢释桉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刺眼的光线让她又眯了眯。
喉咙干得冒烟，火烧火燎的。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水……”
“水！水来了！” 林佳璎反应超快，抄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温水杯，小心翼翼地把吸管凑到她嘴边，“慢点慢点，小口喝！”
谢释桉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那种干涸欲裂的感觉才稍稍缓解。她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力气回来了一点点。
“你吓死我了！” 林佳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谢释桉轻轻摇了摇头，动作还有点虚。
她目光扫了一圈，落到林佳璎放在床头柜的袋子上，一股的油炸香气隐隐飘出来。
林佳璎顺着她的目光，嘿嘿一笑，献宝似的把袋子拿过来打开：“饿了吧？知道你肯定扛不住食堂那清汤寡水，我机智地提前点了外卖！噔噔噔噔——炸鸡！刚送到，还热乎呢！”
袋子里金黄油亮的炸鸡块瞬间占据了谢释桉的全部视野。
她原本还有点无神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像饿了好几天的猫突然看到了小鱼干。
林佳璎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心疼又好笑，赶紧撕下一个大鸡腿递给她：“快吃快吃，补充能量！不过……”
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贼兮兮的八卦笑容，把手机屏幕怼到谢释桉眼前，“宝！你上京大论坛热榜了！！”
“咳…咳咳…” 正小口咬着鸡腿的谢释桉差点呛到，疑惑地看向屏幕：“……什么？”
“你看！” 林佳璎指着热榜第一的帖子，「惊！军训首日食堂惊现仙女晕倒！」配图正是她脸色苍白倒在地上的抓拍，角度还挺刁钻，旁边是那个拿着巧克力一脸“英勇就义”表情的男生。
谢释桉看着照片里自己狼狈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谢谢你啊林佳璎，让我欣赏自己的社死现场。”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仔细看了看，“啧……不过，晕倒了都拍得……还行？”
“何止还行！” 林佳璎激动地往下划，“你看榜二！榜二也是你！”
第二热帖的标题是：「新生晚会惊鸿一瞥！生科系红裙女神身份曝光！」配图正是她昨晚穿着那条惹眼的红裙子，在昏暗观众席里侧影或走动的照片，光影朦胧，氛围感拉满。
“喏，都在说你是生科系新晋系花呢！” 林佳璎一脸与有荣焉。
“哦？这样啊。” 谢释桉挑了挑眉，反应倒是平淡，又咬了一口炸鸡。
谢释桉吃着吃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
“我今天感觉有人抱我了，是谁啊？”
林佳璎激动的拍了一下她的大腿:“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是江槐蓝！”
谢释桉吃痛的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会那么好心？”
“当然了！我和沈鱼还有阮阮在后面跑，追都追不上。”
她点点头，还真是活菩萨。
谢释桉更关心现实问题：“下午……什么训练？”
“射击！” 林佳璎答道，“听说去靶场，总算不用晒太阳站军姿了。”
“射击？” 谢释桉重复了一遍，原本慢条斯理啃鸡腿的动作猛地一顿，那双刚恢复点神采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像，点燃了两簇小火苗！
她二话不说，低头开始风卷残云般地消灭剩下的炸鸡，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
“哎哎哎！你慢悠点！慢点吃！” 林佳璎被她这突然的“战斗状态”吓了一跳，赶紧拍她的背，“别又噎着了！刚缓过来！靶场又不会跑！”
但谢释桉充耳不闻，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射击。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靶场里闹哄哄的，空气里飘着股子新鲜的火药味儿。
学生娃子们嘻嘻哈哈，拿枪跟拿烧火棍似的，东一枪西一枪，靶纸都快被打成筛子了也没见几个上靶的。
林佳璎扶着谢释桉进来。谢释桉那张小脸还白着，嘴唇也没多少血色，看着就让人心疼。
可她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没挑，随手抄起一把看着顺眼的，咔哒戴上耳罩护目镜，动作干净利落，跟回自个儿家拿筷子似的自然。抬脚就往个空靶位走。
刚站定，旁边就蹭过来个男生，挠着头，笑得有点憨：“同学，你…你没事了吧？我叫陆行生，食堂…塞你巧克力的那个。” 眼神里还带着点后怕。
谢释桉抬眼，认出是那个喊“挺住”的活宝，点了点头：“嗯，谢了。” 语气有点淡。
陆行生一看有门，立马来劲儿：“头回摸枪吧？这玩意儿劲儿大，我教你啊？姿势不对容易伤着膀子！”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不用。” 谢释桉嗓音清冽。
陆行生脸上那点热乎劲儿肉眼可见地垮了，还不死心：“那…那一起练？互相看着点儿？” 他指指紧挨着的靶位。
谢释桉无所谓地“嗯”了声：“行。”
陆行生顿时满血复活，赶紧站过去，深吸一口气，架势摆得挺足，瞄了半天才扣扳机。“砰！”“砰！”“砰！” 几枪出去，报靶器慢悠悠亮：7环，8环，还有个脱靶的圈儿。
“唉，还是手抖。” 他有点懊丧，转头看谢释桉，带着点鼓励，“该你了，别紧张，稳住就行。”
谢释桉没吭声。手臂随意一抬，那姿态，漫不经心得像在公园里抬手挡了下阳光。目光平静地落在远处靶心红点上。
“砰！”“砰！”“砰！”“砰！”“砰！”
五声枪响，快得跟爆豆子似的，中间不带半点停顿。
报靶器红光狂闪！五个猩红的圆点，死死钉在正中心那个最小的圈里！十环！枪枪十环！
陆行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张着嘴，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我滴玛！姐！你是这个！” 他猛地竖起大拇指，看神仙似的瞅着谢释桉。
旁边的林佳璎抱着胳膊，小下巴一扬，得意得快飞起来：“废话！我家桉桉出手，那必须是王炸！”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可靶场另一头，那才是真正的风暴中心。
江槐蓝一个人占着个靶位，身边却跟自带结界似的围了一圈人，水泄不通。
他戴着耳罩护目镜，一双狭长凤目微微上挑，薄唇微启，眸底深处全然是漫不经心身形笔挺得像杆标枪。
“砰！砰！砰！砰！砰！”
节奏稳得可怕。
每一枪响过，他面前的电子靶上，那个代表最高环数的“10”就跟焊死了一样，刺眼地亮着，一次都没变过！
他室友张唯京挤在最前头，激动地首拍大腿：“牛逼！江哥！你这特么是开了锁头挂吧？！”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精心打扮过的宋霏霏，脸上飞着两朵红霞，拉着闺蜜许晓雪，硬是挤开人群蹭到了江槐蓝身边。她手里捏着瓶包装精致的矿泉水，声音掐得又甜又软，能滴出蜜来：
“江同学，你…你好厉害呀！” 她把水往前递，指尖都在微微发颤，“累了吧？喝口水润润嗓子？那个…我和晓雪都不太懂，你能…能教教我们吗？” 她仰着头，大眼睛里水光盈盈，满是期待和崇拜。
江槐蓝刚好打完最后一发。他放下枪，慢条斯理地摘下耳罩护目镜，他甚至没瞥那瓶水，目光冷淡地扫过全场，在远处谢释桉靶位上那五个扎堆的猩红十环上，极其短暂地停顿了零点一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视线转回宋霏霏，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冷得掉冰渣：
“抱歉。”
说完，他拎起脚边的装备包，转身就走。留下宋霏霏僵在原地，那瓶水还尴尬地举在半空，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谢释桉晕倒时还白。
许晓雪在旁边，也是一脸懵逼。
林佳璎踮着脚瞅完这场大戏，凑到谢释桉耳边，压着嗓子笑得幸灾乐祸：“瞧见没？你家那位‘好妹妹’，脸都绿了！啧，热脸贴冷屁股，活该！”
谢释桉自然也看到了全过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是在看路边两只麻雀打架。她只是利落地退掉空弹匣，咔哒一声换上新的，重新举枪。
“砰——！”
又一声干脆利落的枪响。
报靶器红光一闪。
正中红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