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像活物般顺着石棺的缝隙溢出，在地面上蜿蜒成蛇形。林羽的后背死死抵着铁门，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挡不住脊椎骨里渗出来的寒意。石棺中站起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身破烂的黑袍下，的皮肤呈现出尸蜡般的青灰色，指骨间还挂着腐烂的布条。
“三十七年了……终于有人能看懂符文。”那身影抬起头，兜帽滑落的瞬间，林羽看见一张被虫蛀过的脸——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黑雾，“你身上有‘钥匙’的味道。”
“什么钥匙？我听不懂！”林羽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手电筒的光束在颤抖中扫过墙壁。那些扭曲的画像不知何时动了起来，画中人脸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只虫豸在啃噬纸张。
黑袍人缓缓抬起手，石棺周围的黑雾突然沸腾起来。林羽的脚踝传来钻心的疼，低头才发现地面的阴影正顺着裤脚往上爬，如同粘稠的沥青。他猛地抬脚蹬向墙壁，阴影被撕开一道裂口，却又立刻愈合。
“你以为小女孩是指引？”黑袍人发出嗬嗬的笑声，黑雾从他喉咙里喷出来，“她是‘守门人’养的饵，专钓你这种能看见符文的人。”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林羽的记忆。他想起第一次在车库捡到的青铜钥匙，上面刻着和铁门相同的符号；想起女友失踪前留下的字条，说要去“地下三层找真相”；想起那些在午夜车库徘徊的黑影，总在他靠近时化作烟雾——原来所有异常都围着“符文”和“钥匙”打转。
墙壁上的画像突然剧烈晃动，画框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林羽瞥见其中一幅画：画面中央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用粉笔在黑板上写满符文，而他身后站着个戴眼镜的女生，侧脸像极了失踪的女友。
“那是1988年的研究组。”黑袍人突然说，“他们想利用深渊力量长生，结果被‘守门人’困在这里，变成了画里的养料。”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向林羽胸口，“你脖子上的钥匙，是最后一把能打开‘真实层’的钥匙。”
林羽猛地拽出衣领里的青铜钥匙，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这是上周在车库排水沟里摸到的，当时上面还缠着半张女友的工作证。
“滋滋——”手电筒突然发出电流声，光束骤然缩短。林羽看见黑袍人的手指己经触到他的肩膀，那触感像冰块裹着砂纸。他本能地挥拳砸过去，拳头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撞上石棺边缘。
剧痛从指骨传来的瞬间，石棺表面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林羽的视线被红光拽进一片混沌——他看见无数人影在黑雾里挣扎，有人举着燃烧的文件奔跑，有人跪在地上啃食自己的手臂，最深处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把青铜钥匙插进墙壁的锁孔。
“那是‘守门人’。”黑袍人的声音在混沌中响起，“他本来是研究组的保安，却在第一个人异变时，用符文阵法困住了所有人。”
红光突然炸裂，林羽跌回现实，发现自己正趴在石棺上。那些符文像活过来的蛇，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皮肤接触的地方烫得像火烧。石棺里传来指甲抓挠木头的声音，他低头看见棺底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面那个是女友的名字，墨迹还带着的光泽。
“她还活着。”黑袍人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在‘真实层’，和当年没被画框困住的人一起。”他指向林羽掌心的钥匙，“符文认主，你能打开铁门，就能打开‘真实层’的入口。”
墙壁上的画像突然集体尖叫起来，暗红色液体顺着画框流淌，在地面汇成小溪。林羽看见画里的白大褂男人正用粉笔涂改符文，每改一笔，黑袍人的身体就抽搐一下，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他在修正阵法！”黑袍人嘶吼着扑向画像，却在接触画框的瞬间被弹开，“守门人留了后手，只要有人试图破坏符文，所有被困者都会被灼烧！”
林羽突然想起女友曾说过，她爷爷是80年代某生物研究所的保安。一个可怕的念头撞进脑海：难道“守门人”是女友的爷爷？那她为什么要找真相？
“滋滋——”手电筒彻底熄灭。黑暗中，林羽听见钥匙在掌心发烫，符文的红光透过皮肤映出来，在地面投下跳动的光斑。石棺里的抓挠声越来越急，像是有人要从里面爬出来。
“抓紧钥匙！”黑袍人突然喊道，“真实层的入口在……”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整个房间开始摇晃，墙壁上的画像接连坠落，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孔洞。林羽感觉脚下的地面在下沉，低头看见无数只苍白的手从地板裂缝里伸出来，正抓挠着他的脚踝。
“入口在车库B区的消防栓后面！”黑袍人的声音混着画像的尖叫传来，“记住，别相信戴红绳的女人！”
一股巨力突然从背后袭来，林羽被推得撞向铁门。他下意识地抓住门把手，青铜钥匙恰好插进了门把上隐藏的锁孔。“咔哒”一声轻响，背后的拉扯感突然消失。
他猛地转身，看见黑袍人正被无数只手拖向石棺，那些从裂缝里伸出的手，手腕上都系着褪色的红绳。石棺的盖子正在缓缓合拢，黑袍人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眶里的黑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告诉他们，守门人在撒谎！”
“轰隆——”石棺彻底闭合，地面的裂缝开始愈合。林羽用力拉开铁门，冷风吹得他一个趔趄。回头望去，整个房间己经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掌心的钥匙还在发烫，上面的符文亮得像烧红的烙铁。
通道里的灯光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空气中的腐臭味里多了一丝甜腻，像是腐烂的水果。林羽握紧钥匙往出口跑，经过那辆废弃汽车时，看见车窗上多了一行雾气写成的字：
“红绳是标记，别被找到。”
他猛地抬头，看见通道尽头站着个穿白连衣裙的小女孩，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垂到脚踝。这一次，林羽清楚地看见，她的手腕上系着一根鲜红的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