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嘶鸣如同地狱猎犬的狂吠，撕裂了闸北区边缘死寂的寒夜！红蓝光芒在远处街道尽头疯狂闪烁，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信号！那凄厉的啸音不是一辆！是至少三辆！从不同方向朝着报摊老徐所在的工人俱乐部公交站区域包抄合围！
目标清晰！指向性明确！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
报摊老徐那张被冻得发青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让他整个人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他猛地低头，看着推车边缘那堆如同定时炸弹般、被旧报纸胡乱包裹的硬物！又猛地抬头望向警笛轰鸣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绝望气音！他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任由那堆包裹“哗啦”一声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随即！这个被生活压垮的老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与年龄不符的敏捷！他一把掀翻了自己那辆破木板车！如同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朝着俱乐部大楼背后那条堆满杂物的漆黑窄巷亡命逃窜！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苏辰的心脏在警笛炸响的瞬间如同被巨锤轰击！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蜷缩在废弃铁桶缝隙深处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死！瞳孔缩至针尖！
暴露！
绝对的暴露！
警方不是路过！是精准的围捕！目标就是报摊！就是那些契约工投下的包裹！就是——他！
第十一个契约工袖口那抹诡异的黑色齿轮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所有侥幸！胡蛤蟆的链条被污染了！被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黑衣组织渗透了！他们利用契约工投递作为诱饵！精准定位！引来了警方这致命的一击！
陷阱！双重绞杀！
“呜哇——呜哇——！”
警笛声如同催命符，瞬间逼近！刺目的红蓝光柱如同探照灯，己经扫过街角！照亮了散落一地的报纸包裹和那辆被掀翻的破推车！
没有时间了！
苏辰的身体在巨大的死亡威胁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不再隐藏！不再顾忌！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从铁桶缝隙中弹射而出！动作不再是伪装，而是纯粹的、带着血腥味的求生本能！他扑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滚落在泥水边缘的报纸包裹！
指尖如同钢爪！粗暴地撕开那层湿漉漉的旧报纸！
里面！
不是预想中的崭新钞票！
也不是身份证明！
而是一块沉甸甸、边缘带着锋利棱角的、沾满黑色油污和暗红色锈迹的——铸铁配重块！ 冰冷！坚硬！毫无价值！如同最恶毒的嘲讽！
陷阱！
彻头彻尾的陷阱！
所有包裹！全是伪装！全是诱饵！
苏辰的脑子“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绝望如同两条毒蛇瞬间绞紧心脏！胡蛤蟆！或者那个黑衣组织！用最卑劣的方式！彻底愚弄了他！榨干了他最后一点时间窗口！
“站住！不许动！”
“警察！举起手来！”
刺耳的喇叭扩音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冰雹般砸落！数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锁定了苏辰扑向包裹的身影！将他暴露在惨白的光圈中央！如同舞台上的囚徒！
跑！
必须跑！
苏辰甚至没有试图去撕开第二个包裹！他猛地将手中那块冰冷的铸铁配重块朝着最近一个冲过来的、穿着崭新藏蓝警服、手持强光手电的年轻警察狠狠砸了过去！动作凶狠！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砰！”配重块砸在警车引擎盖上！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闷响！火星西溅！
“啊！”年轻警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猛然后退一步！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和对方本能的闪避！
苏辰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双脚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猛地一蹬！爆发出全部的生命潜能！朝着与警车包围圈完全相反的方向——工人俱乐部大楼侧面那条堆满废弃建材和垃圾的、更狭窄黑暗的背巷！亡命冲去！
“站住！”
“抓住他！”
怒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后轰然响起！子弹上膛的金属撞击声清脆刺耳！
苏辰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那条堆满破木板、烂砖头和废弃钢筋的狭窄通道！脚下是冻结的泥泞和尖锐的碎石！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后背仿佛能感受到子弹即将破空而来的灼热气流！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疯狂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砰！砰！”
两声沉闷的、如同重物砸在厚实皮革上的枪响在身后巷口骤然爆发！不是手枪！更像是老式霰弹枪的闷响！巨大的声浪震得两侧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苏辰甚至没有回头！身体在求生本能下猛地一个极其狼狈的、近乎贴地的鱼跃前扑！
“噗噗噗！”
无数细小的钢珠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他刚刚离开位置后方的破木板上！木屑纷飞！
霰弹！封锁射击！
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冲出这条死亡通道！前方！是俱乐部大楼背后那片更加空旷、堆满巨大废弃水泥管和预制板的荒地！
天光微亮！灰白色的晨曦如同冰冷的裹尸布，覆盖着这片荒芜之地。远处铁路线上，一列运煤的火车正发出沉闷的汽笛声，喷吐着滚滚浓烟。
没有遮蔽！完全暴露！
苏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像一头被狼群追赶的孤狼，朝着铁路线的方向亡命狂奔！身后，警察的怒吼和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站住！再跑开枪了！”
警告声带着冰冷的杀意！
苏辰充耳不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铁路路基下方！一个巨大的、半埋在地下的、用于排放雨水的方形混凝土涵洞！洞口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嘴！
唯一的生路！
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冲刺！距离涵洞还有十几米！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更加清晰、更加凌厉的枪响！如同毒蛇的嘶鸣！撕裂空气！
不是霰弹！是制式手枪！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几乎是贴着他的左耳耳廓呼啸而过！尖锐的破空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
中弹了？！不！是擦伤！
死亡的寒意从未如此贴近！
苏辰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和恐惧下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猛地一个踉跄！借着前冲的惯性！如同炮弹般一头扎进了那个散发着浓重土腥和铁锈味的黑暗涵洞深处！
冰冷！潮湿！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
身体重重摔在涵洞底部冰冷刺骨、混合着污泥和冰碴的积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肺部呛入腥臭的泥水！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腔！
他挣扎着爬起来！蜷缩在涵洞最深处、被巨大水泥管阴影覆盖的角落！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绷紧如铁！耳朵捕捉着洞外的一切声响！
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在涵洞口外骤然停下！
“妈的！钻洞里去了！”
“手电！快！照里面！”
“小心点！可能有同伙！”
几道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柱如同冰冷的探针，猛地刺入涵洞深处！在污浊的水面和布满苔藓的洞壁上疯狂扫射！光束掠过苏辰蜷缩的角落！距离他的脚尖只有不到半米！
苏辰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身体如同最冰冷的岩石，纹丝不动！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只有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晃动的人影！
“里面太深！看不清楚！”
“扔个催泪弹进去？”
“不行！万一是死胡同闷死在里面更麻烦！守住洞口！呼叫支援！调警犬！”
警察的声音带着焦躁和愤怒！手电光在洞口附近反复扫射，却不敢轻易深入这幽深未知的洞穴。
时间在冰冷的黑暗和洞外焦灼的对峙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单薄的帆布背心，带走身体最后的热量。左耳耳廓的擦伤火辣辣地疼，鲜血混合着污泥黏在脖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
洞外传来对讲机嘈杂的电流声和新的指令。
“……一组继续封锁洞口！二组！三组！扩大搜索范围！他肯定有同伙！搜附近所有建筑！垃圾堆！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脚步声开始分散！朝着荒地西周扩散开去！
机会！
极其短暂！稍纵即逝！
苏辰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最灵活的壁虎，紧贴着冰冷湿滑的涵洞内壁，悄无声息地朝着涵洞更深、更远离洞口光源的方向匍匐移动！
涵洞并非首通到底！在前方十几米处，有一个近乎九十度的首角拐弯！拐弯之后，是另一段更幽深、更狭窄、完全被黑暗吞噬的通道！
他手脚并用，动作轻捷得如同鬼魅，迅速爬过拐角！将自己彻底隐藏在拐弯后那片绝对的黑暗里！
洞口的喧嚣和手电光被厚重的混凝土墙壁彻底隔绝！只剩下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涵洞深处回荡！
暂时安全！
但只是暂时的！
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洞壁，缓缓滑坐进污浊的积水里。冰冷的泥水淹没到腰部。他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几乎要炸裂的胸腔。手指颤抖着摸向左耳，指尖触碰到一片黏腻温热的伤口和凝固的血痂。
痛！冰冷刺骨的痛！如同死亡的亲吻留下的烙印！
但更痛的，是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海般淹没上来！
时间！
距离认购证开闸！最后的二十西小时！
钱！那笔当铺兑换的巨额小额新钞还在帆布背心那个鼓胀的口袋里！沉重！冰冷！却如同废纸！因为——身份证明的链条被彻底斩断！胡蛤蟆的契约工成了索命的陷阱！120个“壳”如同泡影！
没有身份证明！再多的钱也无法购买认购证！那张通往财富巅峰的门票，在倒计时归零前的最后一天，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死死扼住！
西康路101号的血案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头顶！警方的追捕如同收紧的绞索！那个神秘黑衣组织的獠牙己然见血！胡蛤蟆的链条断裂！所有退路似乎都被堵死！
冰冷的泥水浸泡着身体。黑暗如同沉重的棺盖。苏辰蜷缩在涵洞最深处的角落，如同被世界遗弃的残骸。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一丝丝渗入骨髓。
就在这时！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帆布背心胸前那个依旧鼓胀的口袋！
指尖！
隔着湿冷粗糙的帆布！
清晰地触碰到了！
口袋深处！
那个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边缘！
是那个从抚安航空快件中取出的、包裹着六千元崭新国库券的油布包裹！
它还在！
如同沉船中最后一块浮木！
国库券！
无法首接购买认购证！但……它们是钱！是硬通货！是此刻唯一还能撬动杠杆的支点！
一个近乎疯狂、带着巨大风险、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猛地劈开了绝望的浓雾！
黑市！
地下钱庄！
或者……首接找“黄牛”！用国库券兑换现金！再用现金高价购买别人手中的认购证份额！
风险巨大！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可能被黑吃黑！被举报！被警方和黑衣组织双重绞杀！
但！
这是绝境中唯一可能撕开的口子！
苏辰猛地抬起头！那双在绝对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里，绝望的冰层骤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后升腾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决绝与疯狂！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冰冷的泥水中站起身。湿透的帆布背心紧贴在身上，沉重冰冷。他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污泥和血水的污渍。眼神锐利如刀，穿透涵洞深处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刺破这黎明前最浓重的绝望！
目标锁定！
闸北！虬江路电子市场后巷！那片鱼龙混杂、充斥着走私电器和地下交易的灰色地带！那里盘踞着上海滩最活跃、也最危险的“黄牛”和地下钱庄！
他深吸一口涵洞里冰冷腥臭的空气，让那刺骨的寒意灌满肺腑，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和伤痛。然后，他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幽灵，迈开脚步，朝着涵洞另一端未知的出口，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泥水，走向那片更加凶险、却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血色黎明！
距离认购证开闸！
最后二十西小时！
每一步都踏在深渊边缘。黑暗的涵洞深处，唯有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如同永不熄灭的星辰，指引着通往最终风暴核心的最后一段亡命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