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钻头的轰鸣声逐渐远去，但巢穴的震动仍未停止。管道顶部的裂缝渗出浑浊的水滴，蟑小螂用触须感知着空气中的湿度变化——地下水位正在上升。
“洪水要来了。”他释放出警告信息素，但族群的反应迟缓。大多数蟑螂仍沉浸在“CX-72α回收程序”带来的恐惧中，只有断须老强（蟑小螂给他取的名字）和白蟑螂“雪影”对他的信号做出反应。
“钻洞鼠……它们会跟着水来。”断须传递的信息里混杂着血腥记忆——鼠群擅长在洪水时猎杀困在管道里的昆虫。
蟑小螂的复眼扫视巢穴结构，快速计算逃生路线。他的大脑仍保留着人类的空间建模能力，但昆虫的视野限制让他无法像人类那样精确判断距离。
“我们得堵住低处的通道，引导水流向侧管。”他尝试用前足在潮湿的管壁上划出路线图，但其他蟑螂显然看不懂。
雪影突然颤抖着爬过来，她的半透明甲壳下，神经节微微发光。她张开上颚，吐出一小团荧蓝色黏液，黏液接触管壁后竟发出“滋滋”声，腐蚀出一个小坑。
“你能……溶解金属？”蟑小螂震惊地触碰那团黏液，触须立刻传来刺痛感——这根本不是唾液，而是某种生物酸。
雪影传递来模糊的信息：“吃下……光菇……身体会变……”
还没等蟑小螂理解，巢穴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吱吱声。
鼠群来了。
第一只褐鼠从管道拐角探出头，胡须上还挂着荧光真菌的残渣。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绿光，锁定蟑螂群的位置。
蟑小螂本能地绷紧六肢，准备战斗或逃跑。但就在老鼠即将扑来的瞬间，他的复眼视野突然扭曲——某种不属于昆虫感官的信号强行闯入他的意识。
“食物……逃跑……杀……”
这不是信息素，也不是声音，而是……老鼠的思维片段？
“我能感知它的情绪？”蟑小螂震惊地僵在原地。老鼠的脑电波像杂乱的无线电信号，但隐约能分辨出饥饿、兴奋和杀戮欲望。
断须老强己经摆出战斗姿态，其他蟑螂则慌乱地向后撤退。老鼠没有犹豫，猛地扑向最近的猎物——一只年轻的工蟑，瞬间被利齿咬成两截。
“不能硬拼！”蟑小螂的触须疯狂震动，试图用信息素指挥族群。但鼠群不止一只，第二只、第三只接连出现，它们显然是有组织的猎杀小队。
蟑小螂强迫自己冷静，集中精神“倾听”老鼠的脑电波。信号仍然破碎，但能隐约捕捉到它们的协作模式——领头鼠负责驱赶猎物，其余的封锁退路。
“如果我们能干扰它们的指挥……”
他猛地转向雪影：“你的酸液能喷多远？”
雪影的神经节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不确定的信号。
“没时间了，试试看！”
蟑小螂快速制定计划：
让几只工蟑故意暴露位置，吸引领头鼠追击。
雪影藏在管壁凹陷处，等老鼠靠近时喷吐酸液。
蟑小螂尝试用脑电波扰乱老鼠的判断。
计划执行得并不完美。第一只工蟑刚引诱老鼠进入伏击点，就被一爪拍碎。但雪影抓住机会，酸液精准命中老鼠的鼻子——它发出痛苦的尖叫，疯狂抓挠脸部。
“有效！”蟑小螂立刻集中精神，将意识“聚焦”在受伤老鼠的脑电波上。这一次，信号更清晰了——他能感受到老鼠的痛觉和混乱。
“痛……危险……撤退……”
他尝试用意识“放大”这种恐惧。
领头鼠突然停止追击，疯狂甩头，仿佛被某种幻觉困扰。其他老鼠也受到影响，攻势瞬间瓦解。
“就是现在！撤退！”蟑小螂释放出最高强度的荧光信息素，族群趁机钻入侧管。
战后余波
安全后，断须老强用触须轻碰蟑小螂的头部，传递来敬畏的信号：“你……能控制鼠？”
“不，只是干扰。”蟑小螂疲惫地回应。他的神经系统因过度使用而灼痛，复眼的视野边缘出现黑点。
雪影的状态更糟，她的酸液分泌似乎耗尽了体力，甲壳下的荧光变得微弱。
“你不能再使用这种能力了。”蟑小螂用前足轻抚她的背部，发现她的神经节己经出现萎缩迹象。
雪影传递来模糊的信息：“光菇……让我变强……也在杀死我。”
蟑小螂沉默。他的脑电波感应能力、雪影的生物酸、荧光信息素……这些异常进化都指向同一个可能——**“CX-72α”实验参数的影响**。
“我们得找到更多答案。”他看向管道深处，那里隐约传来水流声。
“如果鼠群能追踪我们，说明附近有它们的巢穴。”
“而老鼠的巢穴……通常离人类的垃圾场不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