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颠簸的土路上飞驰，林喣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时不时去调整车载电台的频率。
引擎轰鸣声混着窗外呼啸的风声，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总爱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女孩 —— 娟子。
沫九紧紧攥着手中的血清试管，目光始终落在林喣专注开车的侧脸上。
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她缓缓抬起手，想要触碰那张与记忆重叠的面容。
指尖即将触及他沾着灰尘的侧脸时，越野车突然碾过一块碎石，剧烈的颠簸让她猛地收回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七十年前的防空洞，十西岁的娟子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她手里，眼睛亮得像星星：“小沫，等战争结束，我们去看海。”
沫九听到林喣的问话，才反应过来，她有些红了眼的对林喣说：“林喣，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脸。”
林喣想了想，将头靠近一些些，道：“可以摸，摸后告诉我理由。“
这一次，车子平稳前行，她的指尖终于轻轻落在林喣的脸颊上。
皮肤的触感带着硝烟的粗糙，却又有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林喣的身体微微一僵，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但没有躲开。
“真像啊……”
沫九的声音轻得仿佛要消散在风里，指尖沿着他脸部的轮廓，小心翼翼地描绘，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每一处线条，都像极了她。”
记忆中娟子的笑容与眼前的面容不断重叠，泪水突然模糊了她的视线。
林喣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着落泪的沫九，等着她告诉自己真相。
沫九平复了一下心情，出神的看着前方，缓缓道来：“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你胸口的项链，是我送你外婆的，而我是来自七十年的人，我叫沫九。”
沫九！
最让林喣震惊的是这个名字。
沫九这个名字可是在暗杀界被神灵般的崇拜着，哪怕过了七十年，她的名字流传到现在，更加响亮。
因为，她创造了暗杀史上的很多奇迹。
沫九曾经独自一人深入南非毒窟，将全球最大的毒枭暗杀在游泳池，之后还炸了毒品工厂。
她还曾潜入某国雇佣兵基地，将他们偷来的核导弹芯片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回。
这样的事迹比比皆是，林喣之所以知道，更是从军方得到的信息。
因为，沫九只做军方生意，专门给各国军方执行不能曝光的任务。
而没有人知道沫九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多大年龄。
林喣在脑中消化着沫九的话，这个信息量对他而言有些大。
“我外婆和你是什么关系？”林喣问道。
沫九看向林喣胸前的项链，这个十芒星仿佛成了连接她和娟子的纽带。
“你外婆叫娟子，我们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而她后来是我唯一的联络人。“
林喣第一次看到沫九脸上的温暖，此刻，她的高冷与冷漠荡然无存，就像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在讲述自己闺蜜的趣事一般。
沫九将她的死亡，以及系统记忆告诉她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述给林喣听。
林喣没想到自己是激活沫九的钥匙，看来有些事看起来己经走到了绝路，可在冥冥中又有了转机。
沫九的出现就是这个末世的转机，曾经他有过这样的想法，而现在更加坚信，也许他们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所以，你或许应该喊我外婆。”
沫九的话一出，本来还有些悲伤的气氛立刻被打破。
林喣咬着牙，苦笑的说：“你让我跟你这个黄毛丫头喊外婆，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沫九倒是一脸严肃的说：“如果娟子知道你如此不尊重我，她会从墓里爬出来揍你，你信不信？”
林喣摇摇头，伸出右手，点了一下沫九的额头，道：“让我喊你外婆，你做梦。”
“可你真是我孙子辈的。”沫九辩解道。
“绝对不可能。”林喣坚定的拒绝道，“虽然你来自七十年前，可是你并没有活了七十年，你的心智也就是二十多岁，所以，不要再让我喊你外婆，你甚至比我还小三岁。”
沫九无奈的摊摊手，道：“好吧，不叫就不叫。”
林喣想起之前沫九对自己的关心，才惊觉她之前的关心，不会是来自长辈的关爱吧。
这一点，林喣绝对不接受，必须转变沫九的想法。
“小沫，我还是继续喊你小沫吧。”林喣看着沫九点点头，继续道，”虽然你和我外婆是朋友，但你记住，你在这里比我还小，你并没有经历七十年的人生。所以，我和你是同辈，明白我的意思吗？“
沫九想想，倒也是。
自己又如何去给林喣当外婆，无痛白捡一个好大孙儿嘛。
“好，我答应你。”沫九爽快的回应。
林喣将项链忽然摘了下来，递给沫九。
“给我做什么？”沫九一头雾水。
林喣解释道：“不是送你，是让你缅怀一下，估计你很想握着这个十芒星吧。”
沫九心头一暖，没想到林喣是个如此心细的人。
自己的确是想把十芒星握在手中，好好感受一下它。
沫九将十芒星放在手掌心中，有些哽咽的说：“娟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居然会怀疑你，我真的该死。我甚至忘了自己的承诺，我曾说，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会背叛我，唯有你娟子不会出卖我。可我怎么还能怀疑你。”
“我再次睁开眼，你己经离开了我。你甚至都没给选择的机会，就把我扔在了七十年后。也没有一句解释，让我就这样误会你。娟子，我好想你。”
此刻的沫九彻底决堤了眼泪，将脸埋在双手间，浑身发抖。
林喣看着情绪崩溃的沫九，他没有去安慰。
其实能看到沫九这样子，林喣还觉得很欣慰。
至少这样的沫九是鲜活的，是有感情的，让她好好的发泄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