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今叹了口气，把解开的靴子递给他：“穿上，陪我走走“
两人沿着跑道慢慢踱步，远处传来伍六一带着三班跑操的呼号声，整齐划一，像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知道为什么伍班长生这么大气吗？“史今突然问。
许三多低着头：“我、我太笨了......“
“不是笨“史今停下脚步，“是因为你在放弃自己“
夜风吹动跑道旁的杨树，沙沙声盖住了许三多吸鼻子的声音。
史今望着远处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声音柔和下来：“你爹送你来时跟我说，他们家三儿子虽然憨，但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许三多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可现在呢？“史今指着他的胸口，“队列走不好就哭，战术学不会就躲，连鞋带系死了都不敢喊报告——这还是那个放羊能追十里地的许三多吗？“
操场上，伍六一跑在队伍最外侧，不时踹一脚掉队新兵的背囊。
“李虎！缩什么脖子？当乌龟呢！“
“王磊！摆臂！你当这是老太太逛菜市场？“
杨琦调整着呼吸节奏，背囊的负重带勒进肩膀，火辣辣地疼。
他能感觉到伍六一的怒火——不是冲着许三多，而是冲着那个心软的自己。
“班长！“李虎上气不接下气，“能、能不能慢点......“
“战场上敌人会等你喘匀气再开枪？“伍六一抢过他背囊加在自己肩上，“继续跑！“
远处，史今和许三多的身影隐约可见，伍六一眯起眼睛，突然吹响哨子：“全体注意！转向跑！向排长致敬！“
队伍呼啦啦转向，新兵们龇牙咧嘴地抬起手臂敬礼。
史今愣了下，回礼的手势有些僵硬。许三多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像个误入军事演习的老百姓。
当队伍再次跑远后，史今拍了拍许三多肩膀。
“看见了吗？他们在替你受罚“
许三多的手指绞作一团：“我、我去找连长承认错误......“
“不需要。“史今按住他，“我要你明天开始，做三件事“
他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我单独教你队列；“
“第二，把保密条例抄十遍，但不是惩罚——我要你每抄一句，就给我讲出三个违反它的后果；“
“第三......“史今突然抓住许三多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装着什么？“
许三多被问懵了：“报、报告排长，是...心脏？“
“是骄傲！“史今声音陡然提高，“部队的兵可以笨，可以慢，但绝不能没有傲骨！“
夜风吹散云层，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许三多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但背挺得笔首。
当三班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宿舍时，许三多正端坐在马扎上抄条例。
伍六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李虎瘫在床上呻吟：“老许啊...你可害苦我们了......“
许三多突然站起来，朝全班鞠了一躬：“对不起！明天...明天我帮大家洗衣服！“
“得了吧！“王磊摆手，“你那洗衣板技术，别把作训服搓出洞来。“
宿舍里响起零星的笑声，杨琦注意到许三多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畏畏缩闪躲，而是带着某种决绝的坚定。
熄灯哨响起时，伍六一站在门口突然说了句：“明早五点，单杠区“
没人应声，但许三多重重点了头。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杨琦望着天花板，意识沉入英灵空间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或许，这个许三多真的不一样了。
杨琦从意识空间回归后，他刚坐起身，就看见许三多轻手轻脚推门进来——作训服后背湿透，手掌上缠着纱布，显然己经加练完一轮。
"副班长..."许三多压低声音，"我、我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
杨琦挑眉，昨天这家伙还只能做三西个不标准的，进步这么快？
"伍班长说...说..."许三多喘着粗气，"做到三十个就教我战术翻滚。"
宿舍角落传来成才的冷哼，但许三多似乎没听见，只是笨拙地拧着毛巾上的汗水。
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那道总是畏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早餐后的训练场，露水还未散尽。
伍六一拎着两根爆破筒（训练用空心版本）站在队列前："今日上午继续战术动作，重点训练通过火力封锁区。"
他猛地将爆破筒滚向沙坑："杨琦！示范！"
杨琦瞬间扑出，在爆破筒即将滚过时一个侧翻，同时右手模拟射击动作，沙土溅起半米高，但他落地后立即呈跪射姿势。
"看见没有？"伍六一踹了脚爆破筒，"翻滚不是逃命，是为了更快投入战斗！"
轮到许三多时，他紧张得同手同脚跑向爆破筒，结果被绊了个狗吃屎。队伍里响起压抑的笑声，但下一秒就噎住了——
许三多竟然就着摔倒的势头完成了个狼狈但有效的翻滚，起身时还下意识护住了"枪支"（训练用的木棍）。
伍六一嘴角抽了抽："...还行。"
这两个字让许三多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下午14:30，训练场搭起十顶迷彩帐篷。
"战场急救西大项！"史今拍着担架，"止血、包扎、固定、搬运！"
伍六一己经脱了作训服外套，只穿体能背心躺上示范台："假设我左臂中弹，右腿骨折，伴有颅脑损伤——开始！"
接下来的演示堪称教科书级别：
三角巾加压包扎——史今用牙齿配合右手给伍六一左臂打结，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夹板固定——伍六一咬着木棍忍痛配合，额头青筋暴起也不吭声
伤员搬运——两人演示了拖拽、背负、担架三种方式，配合默契得像一个人
"记住！"史今抹了把汗，"救护车不会开上战场，你们就是战友的活命希望！"
新兵们跃跃欲试。李虎己经揪着王磊的领子往地上按："快躺好！假设你屁股中弹！"
杨琦和许三多分到一组。
"先、先包哪里？"许三多拿着三角巾手足无措。
"假设你右眼受伤。"杨琦躺下闭上眼，"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