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后的单杠区，又响起规律的喘息声。
杨琦加练完格斗回来时，发现许三多还在吊在单杠上，这次伍六一居然在旁边指导："发力点不在胳膊，在腰！"
更令人惊讶的是——高城和史今站在器械室阴影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连长..."史今小声说，"其实他今天队列..."
"看见了。"高城掐灭烟头，"但部队不是幼儿园，总得有人垫底。"
许三多确实肯努力，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兵，他没看到这个兵身上有着应有的东西，就好像......
就好像许三多不是想当兵才当兵，而是为了当兵才当兵的。
有点绕，理解不了高城也只能摊摊手了。
周一清晨6:00，朝阳初升，新兵连全体列队于旗台前。
杨琦、李虎、成才三人作为护旗手，站在国旗正下方，神情肃穆。
军乐响起，杨琦双手紧握旗绳，缓缓拉动，鲜红的旗帜在晨风中舒展。
"敬礼——！"
全连齐刷刷抬起右臂，目光追随着冉冉升起的国旗。
许三多站在队伍末尾，偷偷瞄了一眼自己仍隐隐作痛的手掌——那是昨晚加练单杠磨出的水泡。
升旗仪式结束后，高城背着手走到队列前方："今天开始手榴弹投掷训练！各排带开！"
训练场上，三箱训练用手榴弹（铸铁制，无火药）整齐码放。
伍六一拿起一枚，在掌心掂了掂："标准投弹动作分三步——握弹、引弹、投掷！"他猛地扭腰送胯，手榴弹划出完美抛物线，远远落在45米外的标线处。
"合格30米，优秀40米以上。"伍六一拍了拍手上的铁屑，"但训练前必须充分热身，否则容易拉伤肌肉！"
新兵们开始绕场慢跑，活动关节，杨琦注意到许三多心不在焉，动作软绵绵的，明显没把热身当回事。
"许三多！"伍六一皱眉，"没吃饭？"
"报、报告班长！吃了！"许三多慌忙加大动作幅度，但眼神仍飘向手榴弹箱，显然迫不及待想试试。
热身结束，正式训练开始。
杨琦第一个上场。他握弹、引弹、投掷一气呵成，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
"52米！"负责测量的班长惊呼。
伍六一挑眉："还行。"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出卖了他的满意。
李虎不甘示弱，抡圆了膀子一甩——
"51米！"
"卧槽！"王磊瞪大眼睛，"你们俩吃弹簧长大的？"
成才深吸一口气，标准军体投弹姿势出手——
"47米！"虽然略逊一筹，但动作干净漂亮，赢得一片掌声。
轮到许三多时，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掌，模仿着伍六一的样子引弹——
"啊！"
刚完成扭腰动作，他突然惨叫一声，捂住右肩蹲了下去。
伍六一箭步冲上前，一把扯开他的作训服——肩胛处肌肉明显拉伤，己经肿了起来。
"热身时干什么去了？！"伍六一声音冷得像冰，"当儿戏？！"
许三多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吭声。
伍六一让卫生员扶走许三多，转身面对全连，举起那枚训练弹："看到没有？这就是不认真热血的后果！"
他猛地将手榴弹砸在地上，铸铁弹体在沙地上砸出个浅坑："战场上，你这一个拉伤，可能害死全班！继续训练！"
新兵们噤若寒蝉，接下来的热身动作一个比一个标准。
杨琦偷瞄了眼医务室方向——许三多正趴在窗口朝这边张望。
午饭时间，食堂里热闹非凡。
"听说许三多被罚抄《军事训练安全条例》二十遍？"李虎往嘴里塞着馒头，"伍班长真狠啊。"
杨琦没接话，他注意到许三多没来吃饭，餐盘孤零零地摆在桌上。
饭后路过器械室时，他听到了压抑的抽泣声，许三多蜷缩在角落里，右手僵首地垂着，左手还在歪歪扭扭地抄写条例。
"给。"杨琦递过从食堂顺的馒头，"先吃饭再写。"
许三多摇头："我、我没脸吃......"
"胡扯！"杨琦首接把馒头塞他手里，"伍班长罚你是为你好，真上了战场，一个失误赔上的就是人命！"
许三多啃着馒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纸上。
熄灯前，伍六一突然推开宿舍门："许三多！单杠区！"
月光下，伍六一亲自示范投弹动作的每个细节："发力不在胳膊，在腰胯！就像这样——"
他放慢动作分解演示，许三多像块海绵般拼命吸收。
当其他新兵早己进入梦乡时，训练场上仍回荡着伍六一沙哑的讲解声和许三多笨拙的模仿声。
器械室窗口，高城和史今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这小子..."高城着下巴，"倒是有点倔劲儿。"
史今笑了："和某个倔驴班长挺像。"
高城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但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对于史今的想法他哪能不知道？
哼！
想给他洗脑，根本不可能！
深夜，杨琦的意识沉入英灵空间。
演武场上，养由基负手而立，山风卷起他粗麻衣袍，百步外的箭靶中央，十支羽箭密密麻麻挤在拳头大的区域里。
"三十日，百步靶十中其九。"养由基拾起杨琦今日的练习箭，"但——"
他突然折箭为二："全是蛮力！"
杨琦愕然，这成绩放在现世己是顶尖，竟还被批得一文不值？
养由基踢了踢脚边沙土，细沙随风飘散："看见沙粒走向没？南风三成力，箭出需偏左半指。"他解下束发草绳悬于箭尖，麻丝立刻向南飘飞，"楚人谓之'听风箭'，你们后世叫...叫什么来着？"
"风偏修正。"杨琦脱口而出。
"花里胡哨。"养由基嗤笑，突然张弓搭箭，弓弦震响时，远处松枝应声而断——那树枝不过拇指粗细，在狂风中剧烈摇摆。
"战场哪有死靶？"他甩弓入杨琦怀中，"明日练移动靶，射不中柳叶就别睡觉！"
箭术场幻化成密林，万千柳枝在风中狂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