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最近有点烦。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上辈子好歹是个大学生,现在却变成了连自己名字都不能写的小文盲,倒不是不认得,这个时代的字有点类似繁体字,个别又像自创的,比如月儿的月看的眼熟,可是“儿”字就有点似是而非。有时候村里拿回来的告示,偶尔飘过的小纸片,更是连蒙带猜的都看不懂。现在山薄荷给她提供恢复听力的时间越来越短,用小亦的话来说山薄荷对自己的刺激阈值变高了。简单说是身体适应了,药效打折了。意识困在这小身体里,又不能到处走动。不然听力应该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学会认字,这是恢复听力的唯一途径。月儿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今年冬天有点冷,月儿蜷缩在被窝里里赖床。
“月儿,起床么?”
钱氏手摸了下月儿的小脑袋。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月儿翻个身,抬头看看娘,然后指了指墙上过年那会贴的红纸。”啥?”
钱氏没反应过来,“红纸啊。”
“字。”
“娘还真不认识,你白大叔写的,回头娘帮你问问啊."
白书平是个草药郎中,也是个识字的。村里有人在外捎信回来,基本都是找上他去读。
“白书平?” 也许白大叔能帮我。月儿想起来白大叔有个儿子叫白岩,还来过她们家好几次呢。当年她刚出生的时候,白大婶刚生完白岩几个月,刚好有奶,据钱氏说她还喝过白大婶的奶呢。
月儿乌溜溜的眼睛一转,“我去找白岩玩。”
钱氏轻轻点了点头。钱氏和古大山看月儿看的紧。白书平家并不远,但之前并没有让月儿单独去别的什么地方玩过。白岩小时候倒来几次,也是愿意和月儿玩,但是小孩子因为说话沟通不了,慢慢的不肯来了。现在月儿大了,也会说话,也能看唇语,基本交流没有什么问题,夫妻俩这才不拘着她,由着她偶尔出去玩一玩。
白书平家里的小院子里,今天太阳好,白书平在院子里翻晒草药。白岩正蹲在一个簸箕旁,手里拿着一把小剪刀,在心不在焉地剪药枝。月儿跑到门口,小胸脯微微起伏着,她先探头探脑地朝院子里望了望。白岩却一眼看见了一片红色在院门口晃来晃去。一下就逮到了月儿。
“进来呀。”
“白岩哥哥。白大叔。”月儿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然后蹦蹦跳跳地走进院子里。小黄也想跟着进来,月儿转头“嘘”了一声,立马卧下乖乖的趴在门口。
“月儿来啦。”对这个小姑娘,白书平稀罕的很。聪明伶俐还出落的越来越漂亮。
白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过来。眼里闪过一片惊喜。他记得月儿,很漂亮的小妹妹。特别是那双眼睛乌溜溜的,像一汪水。但是他也记得小时候“鸡同鸭讲”的费劲。
月儿嗯了一声,首接跑到白岩剪药枝的小簸箕旁边,好奇着看着白岩手里的动作。剪药枝可不是个好活,细致又枯燥,要把混杂在一起的草药枝条分拣开,剪掉枯叶和多余的分叉,只留最有用的药用部分。白岩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手里的剪刀差点剪歪。
“月儿也想试试么?” 白书平摸着胡子,递给月儿一把更小巧的剪刀。然后假装咳嗽一声极力的掩饰着笑意。小兔崽子不想干活,这又来了个免费的帮工。嘿。不用白不用。
月儿接过剪刀,思付着,虽然上辈子是医学生,她学习基本都是在实验室,教室。但是接触如此原生态的医药材的机会几乎没有。在药材这方面的实践经验基本为0。如果想捡起自己的专业,在这个时空里有点作为,现在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白书平指着小簸箕旁边的一堆叶子细长,边缘有细密锯齿的暗绿色枝条:“嗯,月儿帮个剪这个车前草吧。”说完,又用手拿起来一支,看了看月儿示意她看着。把枯黄的叶子摘掉,小细的枝杈也掰掉。留了一段老茎,然后撇成3寸左右的小段。
月儿拿起一根枝条,学着白书平的样子,捋掉明显发黄枯萎的叶子,然后拿着剪刀,有点吃力的剪了下一段茎秆。白书平一旁看着,略微惊讶,对月儿接收信息能力有点意外和惊喜。
剪完这一堆,月儿下意识的松开剪刀甩了甩手,觉得手有点发麻,突然有点理解白岩的为什么剪药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白岩捅捅月儿胳膊,眼睛盯着她的手,问:”疼了?’
“白岩哥哥也疼么?”月儿轮着剪刀空剪,转过身来。这份理解多了几分同为“劳动者”的“惺惺相惜”的意味。
白岩一愣,“习惯了。经常被爹罚。”
远处飘来“臭小子,你把车前草剪成碎渣渣我可没说你!”
白岩忽然站起身,跑到屋檐下的桌子上,倒了两碗水快步走回来:’喝点水,歇一会。”
“谢谢白岩哥哥。”月儿喝完,站起身把碗送回去,站在桌子旁边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