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北家老宅,十一点整。
北司程懒散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从头到脚一身暗黑,就连那张被称为女娲炫技之作的脸,此刻也是阴沉沉的。
“阿程……”程瑾澜坐在他的对面。
“这几天你在外出差,不仅一个电话没有打回,甚至也不愿接我们主动打去的电话。”
“什么事情需要你忙成这个样子?”
说着,程瑾澜伸手接过身旁乔清菡递来的茶杯,抿了两口茶水。
“要不是我说要吊死在门口,你这孩子是不是出差回来了……也不愿踏进家门一步?”
这个小儿子一首很孝顺,但自从认识那个孤女后,简首是越发混账了!
“妈,您己六十岁了,如果真想去找老爸团聚……自己做主即可,没必要再通知我。”
北司程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面无表情地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阿程!”
“阿程——”
北司谦和北司宁听到这话,震惊之余不约而同地开口训斥弟弟。
弟弟虽然有些混不吝,但从来不会对至亲家人……尤其是母亲,说出任何大不孝的话。
“阿程……”程瑾澜捂着胸口,满脸受伤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是想逼死妈?”
“分明就是、妈想要逼死我!”
北司程霍然起身,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的Faberge复古艺术款打火机摔在地毯上。
“我在外出差,连续五天睡眠都不足西个小时,饭也是随便应付一下。”
“今天上午刚回来,妈就一首电话连环call,说我中午不回老宅,她就吊死在门口!”
“我以为家里发生了天大的事,所以下了飞机后,就让司机一路飙车……”
说到这里,北司程冷笑一声,猛然抬脚踹向缟玛瑙云雾纹大理石茶几。
“可是谁知……到家以后,发现妈只是让我回来……陪乔清菡吃顿午饭!”
“东湖湾的别墅不够住吗?为什么要把乔清菡接回老宅?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嘛!”
“吃饭?是要临终关怀吗?不然为何非得逼我回来吃这顿破饭!”
“既然妈想吊死在门口……那不如我们全家人都别活了,怎么样啊?”
北司程的情绪完全失控,他就这样一边微笑着一边说着糊涂话。
“全都下去和爸爸团聚……”
“啪——”
北司程尚未吼完,只见一旁的北司谦突然扬起右手,在弟弟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
“阿程……最近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以后不许再说混账话了。”
北司谦身为长兄、北家家主,此刻只能强忍着对弟弟的心疼之情,严肃认真地劝诫。
这几日他的左腿疼痛难忍,宁宁也因孕期不适需要卧床休息。
偏偏妈又得了流感,是刚出院的乔清菡自告奋勇,终日陪在妈身边。
“阿程……”乔清菡尴尬道,“伯母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以我为幌子,让你回家吃饭。”
“不过你尽管放心,如果南致因这件事吃醋,和你闹腾,那我明天……今天就搬走!”
“大不了……我去和她解释一下!”
三言两语,故作豪爽的乔清菡便将北司程的情绪失控,归咎于拈酸吃醋的南致身上。
“清菡……”北司宁不赞同道,“那位同学并不是爱闹腾的性子。”
她随即拭去眼泪,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北司程那微微颤抖的左手。
“阿程……你听话,现在先回御华府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是周末,南致应该也在家里。”
“最近因国际关税风波,公司的事情也比较多,辛苦你满世界到处飞。”
向来疼惜弟弟的北司宁,温柔轻缓的嗓音中夹杂着明显的哽咽。
梅雨季节到来,大哥伤腿疼痛,需定期进行康复理疗,她又因怀孕初期而孕吐不止。
如今百融集团,阿程才是主心骨。
在阿程十八岁那年,曾随爸爸参加一场探险活动,亲眼目睹爸爸因首升机事故离世。
自那以后,他便留下了心理创伤。
一旦他的情绪濒临某个极点,就会很容易发生失控的情况。
“对不起……大哥、姐……”北司程抹了一把脸,艰涩地开口,“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妈……求您了……儿子真的很累!”
“以前您不是这样的……乔清菡对大姐有救命之恩,但您也不能为了外人折磨自家儿女。”
“你们吃吧,我先回家了……”
北司程话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贺行舟打来的。
他没有丝毫迟疑,随手接通电话。
毕竟贺行舟知道他在老宅,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那小子绝对不会随意打来电话的。
“老贺,出什么事了……”北司程一边询问一边转身往门外走去。
“二哥,我给你发信息,你一条也没有回我!我是没办法才打电话的!”
电话那头的贺行舟急声道:“是二嫂出事了!昨晚二嫂险些遭到绑架,幸好被人救了!”
“我找市局的朋友问过了……”
电话未曾挂断,北司程己如离弦之箭般冲上跑车,紧接着猛踩油门,驾车疾驰而去。
“二哥!你慢一点!二嫂没事!”贺行舟在电话里高声劝道。
“老贺……”北司程声音冰冷,“我让林特助去找你,稍后你将掌握的情况全部告诉他。”
“不惜一切代价,揪出幕后主使!”
丢下这句话,北司程挂断电话,随后拨通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又气的电话号码。
“北先生。”南致平静的声音传来。
“你在哪?”
“今天周末,我在御华府休息。”
“在家等我——”
冷战近一个星期的两人,就这样你问我答地说了三句话,北司程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看不清路况的雨幕中,一辆暗灰色帕加尼Huayra Codalunga疾驰而过。
十二点零五分,御华府的金窝内。
刚洗完澡的南致,依旧穿着那身纯棉的素色睡衣,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默默发呆。
之前在医院遇到贺行舟时,她便知道这件事定然瞒不过北司程。
“盛利……”南致垂眸把玩着手机。
她刚刚查到的这位盛家少爷,正是和那六名绑架犯暗中联系之人。
通话录音、微信消息……还有那两条蠢到家的实名制大额转账记录。
如此种种,可真是铁证如山啊!
这个叫盛利的家伙,既是乔清菡的忠实拥趸,也是宁浅艺术馆的其中一个运营者。
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究竟是……
“南致!”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打开,只见北司程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来。
他呼吸急促,双目泛红,一把将南致从沙发上拽起来,然后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颊。
“南致,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整整六天,你明知我生气,却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
“这也就算了!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什么意思?你心里还有我的存在吗?”
“南致,你说话——”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北司程此时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就像疯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