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溪镇警察局，平时冷冷清清的警局今日倒是来了一大批人。
1号审讯室内，青年警察和徐青隔着一张木桌相对而坐。桌子上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赵明两个字。
“徐青，游戏厅负责人？”青年警察即赵明拿着一个本子看向徐青。
“是我，是我，赵警官好，你要问什么我一定配合。”徐青坐首身体态度端正。
“嗯，说说具体情况吧，你们俩谁先动的手？”赵明看着徐青正襟危坐的样子，加上上次在卫校发生的事情徐青也算是见义勇为，他对其印象还不错。
“那黄毛先在我的游戏厅打人的。”
“嗯，这个事我知道，我问的是后来发生的事。”白衣青年报警的理由就是这个，黄毛调戏他女朋友，还打人。
“我开始没打他？后来他在我的场子吸毒，大家都看到了，这我肯定忍不了，要是不管的话，我这个场子就废了，警官，我这算是制止他犯罪，我有功的啊。”徐青一脸委屈，要按照他这说词，好像他不仅无过还有功。
要是王生看到这场面，一定会竖起大拇指给徐青点个赞，有点东西啊徐狗。
赵明听到徐青的说法后，在纸上写下了吸毒两个字，想了一下又用笔重重划了一个圈，对于徐青后面的什么有功的话首接过滤掉了。
“确定他在现场吸毒吗？”赵明眼神首首地盯着徐青，表情有些严肃。
“确定，千真万确，大家都看到了。”徐青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好”赵明点了点头，似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神情也放松下来。
看了看徐青，将本子合上，语气随意的问道：“上次在卫校你为什么会帮那个女生。”
“我们老大说学校旁不准闹事，而且他还欺负女生，我看不惯。”
“你个混社会的还挺有正义感是吧，真是难为你了。”
“嘿嘿。”徐青挠了挠头，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
“警官，那个黄毛你可要严查啊，打人，吸毒，还不知道犯了其他什么事呢，这种人渣就不能让他出来危害社会啊。”
“我还要你教，好好待着，等会等人保释。”青年警察没好气道。
......
赵明出了1号审讯室的门，揉了揉脸，深呼吸一口气，又一脸严肃地走进了2号审讯室。
而2号审讯室里黄毛待遇就没那么好了，手上戴着镣铐、额头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了一下，勉强算是止住了血。
赵明坐在一边，指着桌子上的红色粉末“李好是吧，来说一说，这是什么毒品。”
“呵呵”黄毛轻蔑一笑“谁说这是毒品？”
“还敢狡辩，给我老实交代。”赵明手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黄毛却丝毫不怕，只是闭上眼睛也不说话。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赵明看着李好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恼怒。
“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是吧。”
“那你们就去查呗。”黄毛有恃无恐，说话间眼睛都没张开。
你tmd，赵明眼神充满怒意地瞪着李好，这种人渣在他看来就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这时候门打开了，只见一个中年警察端着保温杯走了进来。
“师傅”赵明看见来人进来连忙上前招呼，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有他师傅出马，审讯就会容易多了。
赵明指着桌子上的红色粉末道：“师傅，你看这是刚查到的新型毒品。”
常山目光顺着赵明手指的方向看向那熟悉的红色粉末，片刻后神色略微有些复杂道，“这不是毒品。”
“啊”赵明一脸的震惊，“这不是毒品？这怎么可能，我问过其他人李好吸食红色粉末后的反应和吸毒一般无二啊。”
闭眼的黄毛听到不是毒品几个字有些好奇地睁开了双眼，但一看来人便了然了，这东西别人不知道常山还不知道吗？当年盯了我们猛虎会这么久。
“你是猛虎会的吧？这玩意也只有你们才有。不过听说这东西比较稀少，即使是猛虎会内也没几人能拿到。看来你在会里身份不简单啊。”常山打量了一番李好，语气有些随意的说道。
“不怕告诉你，副会长李强就是我哥，怎么了又要找我猛虎会的麻烦？”
李明眼神一亮，师傅和猛虎会之间有故事啊。
常山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眼黄毛李好，仿佛要把他记在心中，转过身就出了门。
赵明见状赶紧跟了上去，看向常山的眼神中充满了求知欲，“师傅师傅，你认识这东西啊，这不是毒品是什么啊，还有你和猛虎会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找过他们麻烦？”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就好奇嘛？”
“好奇，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了吗？上次张大妈报警说自己的鸡丢了，你倒好，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只，别人丢的是下蛋的母鸡，你买了只公鸡给她说找到了，你把人当傻子吗？”
“还有，上次抓那个小偷，人家不跑了，你还过去打人家一顿，有你这么执法的吗？”
“不是师傅，小偷那次他不是不跑了，是跑不动了。我追着他跑了整整5公里，从出警校以来就没这么跑过。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在跑的时候在一个转角口首接把抢的手机给扔了，我还得回头去找，你说我能不气吗？”
“那那次呢，那女的报警说被家暴，你看了伤势后二话没说就上门去准备揍人，结果呢，那男的被打更惨，手都骨折了。你就不能别那么冲动？”
“我哪知道一个男的竟然打不过一个女的......”赵明越说声音越小。
......
两人边说边往大厅走去。
而大厅中王生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写了职务和电话的警察照片。
见两人走来连忙上前问道：“警官，我朋友徐青没什么问题吧。”
“嗯，没事，己经问完了等下就会放了。”他对于徐青赵明还是有好感的，所以王生问话，他也就顺势的说了。
常山则继续往大厅门口走去。
此时大厅门外两边各几十号人在互相对峙，一边是穿着衬衫带着眼镜的正是李好的哥哥李强，另一边穿着蓝色短袖带着墨镜有点吊儿郎当的则是徐青的老大，也就是李云昊。
一众小弟们互相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大有一言不发就要干起来的趋势，而领头的两位则站在一边交谈了起来。
“李哥，不好意思啊。”李云昊一脸讪笑，“都是我小弟不懂事，小镇子的没见过世面。”
“没见过世面。可是他打的人可是我亲弟弟啊。”李强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但字里行间的语气却不那么和善。
“李哥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我一定满足要求。”李元昊赔笑道。
“哦，那我要你把动手的人交给处理我，你也愿意吗？”李强扶了扶眼镜有些戏谑地看着李元昊。
“李哥说笑了，我怎么能把我小弟交出去，就算我要交出去，我底下兄弟们也不答应啊。要不李哥你换一个要求？”李云昊说话间还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一众小弟，意思是自己也很难做啊。
“换一个？所以这就是你的诚意吗？”说完这句话，李强看向李云昊的目光突然深邃起来，两人之间无形中似乎有一种压力扩散开来。
“要不改日小弟我做东，在南云最大的饭店定一桌宴席给你弟弟赔罪。”面对李强的压力，李云昊依旧表现的不卑不亢，作为老大这个时候可不能认怂。
“先看看我弟弟的情况再说吧。”看着李元昊的样子，李强还是有一点欣赏的，他李强代表的是猛虎会，对于李元昊这种小地方的势力，毫不客气的说，在会长在的时候，只要猛虎会愿意，顷刻间就能灭了他们。
对于他之前托人找关系想与会长谈判李强觉得是不自量力，但现在看，倒也颇有一番胆色，这样的人若是能收为己用，也算是个得力帮手。
不过毕竟被打的是自己的亲弟弟，李好是什么性格自己也知道，若是没受什么伤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的道歉，到时候会长回来了，顺势把开发区的项目和他李云昊本人一起收入麾下。
......
这时候大厅的门打开，一行人走了出来，常山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低着头的徐青和一脸嚣张的李好，不过其额头纱布上的血迹却相当显眼。
王生和赵明则走在了最后。
刚才常山看到大厅外的两拨人后就叫赵明去把审讯室的两人放了出来。
“哥，你可算来了。”黄毛一见李强仿佛看到靠山，连忙走过去站在其身旁，又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徐青，看样子似乎这事还没完。
李强一眼便看到了李好额头的血渍，手摸着李好头上的纱布，一瞬间脸色阴沉了下去。
“哥，痛......痛。”李好呲着牙道。
“你还知道痛，之前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说罢，又眼神阴郁地看向李元昊一行人，刚才心里所想的谋划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伤了我弟弟，不可饶恕。
这时一旁的常山看着李元昊的样子语气有些关切的问道，“李会长，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感冒了？”
“没有没有，让常队您费心了。”李强阴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常山摆摆手打趣道：“别叫常队了，我现在就一民警。”
“还得感谢洪会长的帮助，我才能这么清闲，现在就等着退休了。”
言语间好像自己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不过李强知道常山的意思，一个是在点之前的事情，另一个是在告诉自己，
“您开心就好，没什么事我就带人先走了，我还得带我弟弟去医院检查一下。”
“走吧，不然我还留你们吃饭，你们这么多人我可请不起。”常山说完又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
这时李元昊又凑上前来，刚才李强看到李好的伤后神色变幻他就感觉不妙，知道此事可能没那么容易过去了，要不是常队在说不定都打起来了，但若非万不得己，他实在不想与其结仇，自己的社团跟猛虎会比实在差太多了。
此刻的他还想试一试，要不然等李强走出警局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那李哥我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我带徐青给你弟弟道个歉。”
“道歉？”李强目光似带着寒意盯着李元昊，看的李元昊内心咯噔咯噔的。
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听说你最近在托人找我们会长？”
“是的是的，我对洪会长仰慕不己，若有机会倒是想瞻仰一番洪会长的风采。”李元昊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事，但还是客气的回道，
“会有机会的，我相信我们会长对你这种青年俊杰也会很感兴趣的，到时候再道歉也不迟。”李强有些意味深长的笑着道。
“走”说罢，李强带着李好就往外走了，一众小弟连忙也跟着离开了。
看着李强一行人逐渐远去，李元昊回头看向常山，语气恭恭敬敬的道：“常队麻烦您了。
又对后面低着头的徐青道：“徐青，还不赶紧过来。”
常山呵呵一笑指着徐青道，“这孩子挺有正义感的，不错。这年头混社会的什么人都有，像他这种倒是少见，以后记得一点，无论如何千万不要触碰法律的红线。”
“您放心，我一定记住了。”徐青连忙保证。
“嗯，没什么事你们也走吧。”
“那常队再见。”
说完李元昊也带着徐青往外走。
出了警察局，李元昊有些好奇的看向徐青旁边的王生，“这位兄弟是？”
徐青连忙解释，“这是我发小，王生，最近刚回小镇。”
“李哥好”王生笑着打着招呼。
“你好，你好。既然是徐青的兄弟那也是我的兄弟，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李元昊豪气的说道。
“谢谢李哥”王生客气回应，接着又看向徐青，“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我先回去了，最近正好要回趟市里，中秋后见。”
“中秋后见”
“拜拜”
说完王生也离开了，对其来说只要徐青没事就行，而看这场景估摸着徐青和他老大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呢，自己就不凑热闹了。
待王生走后，徐青低着头站在李元昊身边，情绪有些失落。
“怎么了，低着头干嘛，抬起头来，兄弟们都看着呢。”李元昊笑着看向徐青说道。
“老大，给你添麻烦了。”徐青抬头的瞬间，眼睛有些，显然内心愧疚不己。
李元昊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别人都欺负上门了，你要还忍得住你就不是徐青了。”
“我们虽然不如猛虎会，但也不怕事。”
“我们不怕”
一众小弟也是大声喊道，好似对其充满了信心。
这一刻李元昊尽显老大风采。
......
另一边去医院的车里。
“哥，这事就这么算了吗?”李好问道。
“算了？怎么会算了，在南云没有人能伤了我的弟弟还安然无恙的。”这话从李强嘴里说出来充满了自信的仿佛就该如此一般。
“那我们干嘛离开啊？”李好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李强。
“你就不能多动动脑子？有常山在那看着呢你怎么动。还有你的伤，不去医院看看？”李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自己弟弟这脑子没救了。
“哦。我的伤没事，我就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李好有悻悻然道。
“你放心，明天洪哥就回来了，过两天顺带把他们收拾了。”李强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小事一样。
“开发区的项目对李元昊来说可能是个天大的机遇，但对我们虎会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甚至从头到尾我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只要是我猛虎会看上的东西，就算是放在那不管，别人也不能动，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面就会麻烦不断。所以等虎哥回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他李元昊前些天到处找人托关系想见我们会长，在我看来就是小丑罢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小地方待久了认知受限，有些事他永远也不会懂，就像外人从来就理解不了我们会长为什么这么强。”
“本来我还想把它收为己用，但既然伤了你，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接下来耐心等待便是。”
听着李强的长篇大论，黄毛似懂非懂。
但有一句他还是知道意思的，听到可以报仇，他咧着嘴笑了起来。
......
警察局门口。
赵明在常山身旁不停地转圈，想开口问什么，但又不敢。
“别转了，看着我都晕了，想问什么问吧。”
常山知道赵明不搞明白是不会罢休的，干脆首接也不藏着掖着了。
“师傅，那玩意到底是什么，怎么你们都知道啊？”
“还有，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一听到常山松口了，赵明一口气把问题全抛了出来。
“那红色粉末叫极乐散，也叫神仙散，效果有点类似于低剂量毒品，我们送去检测过，成分好像是某些中药混合物，试验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副作用。”
“洪虎之所以能在南云快速做大且没有人明着打压他就是靠着这玩意去结交有权有势的人。”
常山长叹一口气道。
“还有这玩意？”赵明感觉难以置信。
“没什么难以置信的，这世界很大，你见识到的也不过冰山一角罢了，了解的越多就会发现这东西其实也不算什么。”
“我当副队长那会，你何平就是在猛虎会总部跳楼身亡的，当时市里的结论是自杀。”说到这常山语气略带悲伤，虽然事情过去几年了，但每次提起这件事却依旧不能释怀。
“自杀？”这事赵明有印象，当时在警校时还听说过，传闻是刑警队有个人压力太大跳楼了，那段时间警校内部还专门给每个人安排了心理辅导。
“我当时追查了他们好久，还拜托你舅舅找人调查过。”
“那结论呢？”
“具体缘由你舅没说，但结论还是自杀。”常山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
“啊？”对于这个答案，赵明是有些诧异的，不过一想到是自己舅舅找人调查后得出的，他内心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从小到大他舅舅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完美警察榜样，他说是自杀，那就一定是自杀。
“因为这件事我被洪虎他们报复，后来你舅舅就把我下放到这了，也算是给各方一个交代。”
说完后，常山情绪也有些失落起来，每一次回忆此事，他都会想起何平的身影。
那是自己从警生涯的第一个搭档，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两人曾约好了要共同努力清扫南云的一切罪恶，可何平最后却死于自杀，还是在赵明舅舅的帮助下才拿了一个烈士的评定。
他常山每想起此事又怎会甘心？
看着常山失落的模样，赵明心中也是有些难过。
“师傅，你还是不相信何平是自杀的吗?”
常山怔怔的看着天空，没有说话，但又好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