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微在晨光中醒来时,被窝里暖融融的,小腹处传来恰到好处的温热。
她迷迷糊糊伸手一摸,发现是个新换的暖水袋,外面还细心地裹了一层软绒布,温度正好,不烫不凉。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尚带余温的红糖姜茶,底下压着一张字迹歪扭的纸条:「趁热喝」。
她捧着杯子抿了一口,甜中带辣,姜味浓郁却不呛人,显然是精心熬煮过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上勾勒出一道温暖的光痕。
那边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灶台上炖着牛肉汤,砂锅里煨着红枣粥,蒸笼里是刚出锅的鸡蛋羹——嫩滑的蛋羹上还特意撒了几粒枸杞,旁边摆着一小碟淋了香油的瘦肉末。
两个厨娘聊天,"今天咋这么忙,准备这么多种类,吃的比平常丰盛啦。"
其中一个厨娘笑呵呵地擦着手:"陈小爷天没亮就来吩咐了,说要给林小姐多备些牛肉、鸡蛋什么的...还特意强调要'富含蛋白质'。"她学着陈皮严肃的语气。
"说是解九爷教的,对姑娘家这几日最补身子。"
另一个厨娘听了露出温柔的笑容,"没想到陈小爷平常那么冷峻的一个人,也有融化的一天呀。"
两个人笑嘻嘻的站做一团。
【拥有全局监控的小蜜蜂系统听了觉得很有趣,立马实时转播给林见微。】
【林见微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陈皮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向留洋归来的解九爷请教"女子月事营养学",然后牢牢记下那些拗口的西洋词汇,再急匆匆跑回来叮嘱厨房。
桌上还放着一篮新鲜樱桃,洗得水灵灵的,底下垫着干净的帕子。
【小蜜蜂系统顺着她的目光笑道:"这也是陈皮一大早去集市买的,说...说补铁。"】
林见微捏起一颗樱桃,甜汁在唇齿间迸开。
陈皮在哪呢?
他听说西爷水煌手里有株百年老参,是调理女子气血的珍品。
他连夜清点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两匣子袁大头、一对翡翠扳指、还有师傅给的西洋怀表,黄金若干。天刚蒙蒙亮就揣着包袱去了水府,手指在门环上叩得又急又重。
水煌披着褂子出来见客,茶都没让下人上一盏。
听明来意后,那双三角眼在礼单上扫了扫,嗤笑一声:"陈小爷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西爷开个价。"陈皮把拳头捏得发白。
水煌慢悠悠吹着茶沫:"听说...你最近跟张府那位走得很近?"突然话锋一转,"东西可以给你,至于价钱嘛?得翻倍。"
陈皮瞳孔骤缩,自己带来的财物买,那跟人参己经是够够的了,水煌这是是故意刁难他。
"怎么?舍不得?",水煌阴阳怪气地笑,"看来那丫头在你心里,也就值这个价..."
"砰!"
青石地砖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陈皮一脚踹翻了黄花梨茶几,碎瓷片溅了水煌一身。
少年眼底泛着血色,声音却冷得像刀:"西爷既然不想做这笔买卖,咱们后会有期。"
水煌抹了把脸上的茶水,阴恻恻道:"小子,出了这个门,可别后悔。"
可怜的水煌哟,还不知道得罪的是睚眦必报的陈皮。
更何况,水煌私底下做的那些贩卖人口的买卖......
当夜,水家商队在西郊官道遇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长沙城。
更夫敲过三更梆子时,一队蒙面人如鬼魅般截住了水家运送药材的马车。为首的劫匪身形瘦削,一柄短刀使得刁钻狠辣,刀背敲人关节的招式,极为狠戾。
"好汉饶命!货、货都给您...",商队管事抖如筛糠,眼睁睁看着对方专挑那几个描金红木箱下手。
寒光闪过,铜锁应声而落。
劫匪头子验货的手法极老道——指尖在药材上一搓一嗅,便知成色。
突然冷笑一声,刀尖挑起管事的下巴:"以次充好?水西爷就这点诚意?"
管事裤裆霎时湿了一片。只见那人反手用刀鞘劈碎三箱劣质药材,独独取了最底层一匣真正的百年人参。
临行前,寒光在车辕上游走片刻,刻下只龇牙咧嘴的小狗,尾巴还得意地翘着。
"告诉水西爷,"劫匪跃上马背时,腰间令牌在月光下一闪,"他既要做药材生意,我改日必当登门...讨教。"
翌日清晨,九门提督衙门收到水煌的状子时,张启山正用茶盖拨弄着水面浮沫。
听到"车辕刻狗"这段,突然呛咳出声,茶盏"哐当"扣在案上。
"大人?"副官小心翼翼递帕子。
张启山摆摆手,嘴角抽了抽:"去...去红府问问,他们二爷养的狗...昨晚可曾溜出去撒欢?"
林见微发现妆台上多了个锦盒时,正对镜梳发。
盒中静静躺着一株品相极佳的百年老参,参须完整,隐隐透着玉色光泽,一看就是难得的珍品。底下垫着的丝绢上,还沾着几滴早己干涸的血迹。
"小蜜蜂,"她指尖轻抚过参体,"查查这东西的来历。"
【叮!系统检测中...】
【溯源完成:参龄128年,三日前由水煌私人药库取出,经西郊官道运输时遭遇劫匪...陈皮昨夜故意在张启山面前晃悠制造不在场证明。】
【战斗数据加载:1vs12,右肩擦伤,左臂刀伤3cm...】
梳子"啪嗒"掉在地上。林见微猛地攥紧妆台边缘,系统投影里那个蒙面劫匪的身形,她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这个傻子..."
她拎着药箱冲进院子时,陈皮正光着膀子往晾衣绳上甩湿衣服。
少年肩胛骨上那道新鲜结痂的伤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哟,大小姐亲自来收衣服?",他痞里痞气地笑,故作轻松,实则手忙脚乱去抓搭在藤架上的短褂。
林见微一把按住他手腕:"水煌养了二十个刀斧手,你单枪匹马去闯?"
陈皮笑容僵在脸上。
林见微她拧开药膏盖子,棉签狠狠按在伤口上,"陈少主好大的本事?"
"嘶——轻点!",陈皮龇牙咧嘴地躲,"那老狐狸坑过多少姑娘家...我这是替天行道..."
林见微突然捧住他的脸。
晨光里,少女的眼睛亮得惊人:"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拇指擦过他脸颊的淤青,"就爱你这副打了架还要假装路过药店的样子。"
陈皮耳尖瞬间红透,结结巴巴道:"谁、谁要你喜欢...",却偷偷用受伤的胳膊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小蜜蜂系统默默关闭了投影功能。
【叮!检测到目标心率120+,建议宿主...】
"闭嘴。"
张启山拎着茶点踏进红府时,二月红正在修剪院里的海棠。
"二爷养的好徒弟,",张启山笑得意味深长,将一包东西放在石桌上,"昨夜西郊劫道的'义匪',落下了这个。"
油纸包摊开,里面是半块刻着"陈"字的腰牌,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二月红手中的剪刀"咔"地剪断一根枝条。
红府祠堂,青砖冷硬。
陈皮跪在蒲团上,背挺得笔首。祠堂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陈皮耳朵一动,头也不回道:"师父,弟子知错。"
"错哪儿了?"
熟悉的嗓音让陈皮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