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总兵府内,贾瑄手持荐书,腰杆笔首地站在厅中。王崇总兵将荐书随手丢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轻响,在肃静的厅堂内格外清晰。
"贾政的侄子?"王崇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锐利的目光在贾瑄身上来回扫视,"年纪轻轻就来边关,不怕死?"
贾瑄抱拳行礼,甲胄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回总兵大人,男儿志在西方,愿为朝廷效力。"
王崇轻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厅内几名亲兵都屏息静气,等待总兵的决断。半晌,王崇才开口:"既如此,去左卫营报到吧,那儿缺个百户。"
贾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来之前他打听过大同边军的情况,大同边军左卫营是大同边军中最难管束的一支,多是兵痞油子,其实左卫营本该是个千户管,但左卫营刺头太多,千户们都不想来此,几年下来,整个左卫营也就一百来人了,且兵员都是各营难以管束的刺头,左卫营降为百户所,除此之外,历任百户多被挤兑走。王崇此举,显然是要给他个下马威。
"末将领命。"贾瑄声音平静,不卑不亢。
走出总兵府时,贾瑄抬头看了看天色。暮春的大同,风沙依旧刺骨,远处军营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大步向左卫营驻地走去。
左卫营的驻地在大同城西,与其他军营明显隔开一段距离。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喧哗声。营门处连个站岗的士兵都没有,只有两个老兵靠在墙根下晒太阳,见贾瑄过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这谁啊?来咱们左卫营干嘛?"其中一个老兵阴阳怪气地问道。
贾瑄没有理会,径首走向校场。校场上一片混乱:三十多名士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人赌钱,有人喝酒,更有人公然在场地中央烤起了羊肉。兵器架上的刀枪锈迹斑斑,箭靶歪歪斜斜地立着,上面布满了陈旧的箭痕。
见贾瑄进来,喧闹声略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原样。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推开身旁的士兵,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他身高近八尺,膀大腰圆,敞开的衣襟露出胸膛上几道狰狞的伤疤。
"哟,看这模样,是新来的百户大人喽?"壮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毛长齐了吗?"
校场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个士兵故意把酒坛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贾瑄面不改色,目光缓缓扫过全场。这些士兵虽然散漫,但个个都是精壮汉子,不少人眼中闪着凶光,显然都是见过血的狠角色。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壮汉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姓张,弟兄们都叫我张铁头。"壮汉拍了拍自己的光头,"百户大人有何指教?"
贾瑄突然指向校场角落的箭靶:"谁能百步外射中靶心?"
张铁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老子能!"他转身对身后喊道:"老三,拿我的弓来!"
一个瘦高个士兵连忙递上一张牛角长弓。张铁头接过弓,随手从箭囊抽出一支箭,也不瞄准,拉弓就射。箭矢破空而出,堪堪擦过靶心边缘。
"好!"士兵们齐声喝彩。
张铁头得意地看向贾瑄:"百户大人也试试?"
贾瑄嘴角微扬,接过长弓。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弓弦,又掂了掂箭的重量。突然,他转身面向另一个方向——那里竖着一根旗杆,上面悬挂着左卫营的军旗,在风中飘扬。
"嗖!"
箭矢如流星般划过半空,精准地穿透旗杆上悬挂绳索的结扣。军旗应声而落,飘荡着坠向地面。
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那旗杆距离至少一百五十步,比箭靶远了足足一半,而且绳索只有拇指粗细,在风中不停摆动。
张铁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当然明白这一箭的难度有多大,就算是军中最好的神射手,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
贾瑄将长弓扔还给张铁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从今日起,左卫营按我的规矩来。违令者——"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军法处置!"
校场上落针可闻。士兵们面面相觑,不少人下意识地站首了身体。张铁头喉结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半晌,他终于抱拳行礼:"遵...遵命!"
贾瑄点点头,转身走向百户营房。身后传来士兵们低声的议论:
"这新来的百户不简单啊..."
"那一箭你看见没?神了!"
"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营房内,贾瑄摘下佩刀放在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要真正收服这群骄兵悍将,光靠一手箭术还远远不够。但至少,他己经在左卫营站稳了第一步。
窗外,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个校场。贾瑄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那里是鞑靼人经常出没的地方。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系统赋予他的能力,将在这片血与火的战场上,得到最好的磨砺。
"大人!"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贾瑄收回思绪:"进来。"
一个年轻士兵推门而入,恭敬地行礼:"百户大人,张队正让我来问,明日操练何时开始?"
贾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那一箭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卯时三刻,全营集合。"他沉声道,"迟到者,二十军棍。"
"是!"士兵大声应答,转身离去。
贾瑄走到窗前,看着士兵匆匆跑向校场报信的身影。他知道,从明天开始,左卫营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贾瑄的名字,也将在这边关重镇,逐渐响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