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雨丝裹着寒气渗进走廊，初三（3）班的教室门口挤满了家长。林小满缩在储物柜旁，盯着玻璃窗里正在布置教室的江辰，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怀里抱着刚发的期中考试卷，68 分的数学成绩在一众红勾里格外刺眼，而最要命的是 —— 班主任要求每位家长必须在试卷评语栏签字。
“江辰！” 她猛地拉开教室门，惊得正在整理作业的男生手一抖，钢笔在教案上划出长长的墨痕，“救命！我妈要是看见这个分数，能把我唠叨到明年中考！”
江辰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惯有的冷淡：“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瞥见林小满眼眶发红，动作顿了顿，“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改评语！” 林小满 “啪” 地把试卷拍在桌上，“就写‘进步显著，继续努力’！你字写得那么好，我妈肯定发现不了！” 她拽住江辰的校服袖口摇晃，发梢扫过他手背，“算我求你了，大不了下周早餐我请！”
江辰的喉结动了动，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他别过脸去，抓起红笔在草稿纸上试了试墨水：“下不为例。” 笔尖落在试卷上时，行云流水的楷体字跃然纸上，连顿笔的弧度都和班主任如出一辙。林小满凑过去看，突然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皂角香。
家长会开始前，林小满的妈妈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她穿着米色风衣，手里提着给老师带的家乡特产，目光扫过教室后排正在整理笔记的江辰：“那就是总帮你补习的江同学？”
“哪有！” 林小满慌忙摆手，脸颊发烫，“就是普通同桌而己！” 她悄悄瞥向江辰，发现少年的脊背瞬间绷首，连翻书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当林妈妈在林小满座位坐下时，江辰的妈妈正好路过。两位家长相视而笑，很快攀谈起来。林小满躲在走廊拐角偷听，手心全是汗。只听江妈妈笑着说：“我们家江辰啊，最近总念叨有个同学进步特别大......”
“小满这次确实考得不错！” 林妈妈的声音里带着欣慰，“多亏老师和同学帮忙！” 林小满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教室门 “吱呀” 一声打开。
江辰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径首走向两位家长，林小满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阿姨，我是林小满的同桌。”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关于这次考试......”
“江辰！” 林小满冲过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答应过......”
“林小满这次数学进步很大。” 江辰突然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林小满愣住，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见他接着说：“但基础题失分严重，尤其是一元二次方程的解法，十道题错了七道。”
林妈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小满瞪大眼睛，看着江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错题本，逐页翻给家长看：“这些错题我都帮她整理过，但她复习时总偷懒......”
“江！辰！” 林小满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泛红。说好的 “美化” 呢？这分明是火上浇油！
家长会结束后，林妈妈阴沉着脸离开教室。林小满蹲在走廊角落，用校服袖子抹眼泪。脚步声由远及近，江辰在她面前蹲下，递来一张纸巾：“哭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骗子！” 林小满打掉他的手，“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江辰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你以为改评语就能解决问题？” 他的声音放软，“林小满，我是不想看你被骂，但更不想看你自欺欺人。”
林小满抬起头，看见他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封面上写着 “数学易错点整理”：“从今天起，每天放学后我帮你补课。”
“凭什么？” 林小满抽了抽鼻子。
“就凭......” 江辰别过脸，耳尖通红，“你欠我一周早餐。” 他起身时，校服下摆扫过林小满的手背，“明天记得带错题本，迟到一分钟，罚款五块。”
林小满攥着皱巴巴的纸巾，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她的脚尖。明明气得想揍人，可心里某个角落，却悄悄泛起了暖意。或许这个总是和她作对的学霸，真的比她想象中更在意她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