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刚灌入耳膜,如同地狱磨盘高速转动碾碎骨头的死亡噪音!灼热的气浪、金属碎片和灼烫的熔星碎片劈头盖脸砸来!钟钟脑中一片空白,死亡的腥风刮得她灵魂几乎要透体而出!
没有思考!只有本能!
她猛地将那个冰冷沉重的金属箱死死抱在胸前,整个身体蜷缩到极致,像一块顽石沉入污秽的黑水之下!动作快得带起了粘稠的水花和淤泥!
噗噗噗噗噗!!!
头顶和身后,那疯狂倾泻的金属风暴如同狂怒的铁拳,狠狠凿在剧烈变形、濒临崩溃的巨大金属沉淀罐体上!瞬间撕开无数扭曲的裂口!拳头大的、边缘锋利如刀的金属碎片混合着滚烫的弹头尖啸着擦着她的肩膀、脊背、大腿外侧狂暴射入浑浊的污水中!
滋啦啦——!
灼热的金属碎片撕裂衣物,烫穿皮肉!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呃啊——!”她喉间爆出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闷吼!冰冷刺骨的污水和炙热的伤口灼痛在她感官里炸裂!肩膀、后背、大腿外侧同时被剐蹭或撕裂开!鲜血瞬间在污黑的水中晕染开一小团妖异的暗红,随即被湍流稀释。
混乱!绝对的混乱!
枪声疯狂持续,如同不歇的雷鸣!子弹撕裂金属罐体发出的恐怖啸叫、高爆弹头撞击硬物的闷爆、受惊士兵惊恐的嘶吼、泥浆被激起的水柱狂射……整个狭小污秽的空间彻底陷入声浪和死亡碎片的狂暴旋涡!
然而,就在这地狱狂响的核心位置,蜷缩在冰冷污水里、死死护住父亲血证的钟钟,却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捕捉到了两股同样冰冷,却截然不同的触感!
一股,来自手中紧抱的金属箱!
枪声炸响前那一刻,就在她用尽全力将黑金属片塞入箱子内部、那微弱而诡异的电磁脉冲和箱体结构嗡鸣消散的瞬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金属箱内部散发出的丝丝寒意——不是环境里的冰凉,而是某种精密运转产生的、主动性的低温!此刻这低温更清晰地隔着薄薄的、坚韧的箱体材料传来,甚至让她紧贴箱面的手臂皮肤感到轻微的针扎般的麻木感。如同抱着一块冰冷的电路板核心!箱子本身……竟然能屏蔽外部热能信号?刚才外面探测器锁定的“高烈度危险源”的恐怖信号源,此刻如同被掐灭了电源!
另一股冰冷,却来自塞入金属箱内部那枚小小的纯黑金属片!
它不是完全的死物!
就在钟钟身体被撕开裂口、剧痛伴随着热血涌出的同时,她死扣着金属箱边缘、无意中也压住黑金属片的那根手指,清晰地感受到从黑金属片传来的、一阵极其细微、但绝对无法忽视的震动!紧跟着,一股微弱、短促却带着难以言喻破坏性的脉冲电流,顺着她手指被污水打湿的伤口狠狠贯穿而过!
“嘶——!”她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那电流如同冰冷的毒针,沿着神经瞬间窜上肩膀!
哗!!!
几乎就在这微弱电流脉冲爆发的同一毫秒!
钟钟身前不远处,一个手持高精度单兵热成像仪、正试图重新锁定目标以纠正那“错误危险源”信号的士兵突然惨叫一声!他手中的电子设备屏幕瞬间爆出一团刺眼的蓝白光弧!紧接着整台价值不菲的高精仪器发出濒死的滋滋声,冒出滚滚黑烟!剧烈的短路电流甚至传导到他战术手套上,电得他猛地向后倒去,摔进泥水里翻滚不止!
不止是他!
噗嗤!噗嗤!
好几束如同毒蛇獠牙般刺破黑暗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瞬间拧了一把脖子,光线骤然熄灭!只剩下烧糊灯丝的刺鼻焦糊味!其他电子探测器发出的各种提示音、扫频声也瞬间像被掐断了喉咙,化作一片滋滋啦啦的噪音!
整个污水泵房空间的光源在刹那间灭了一半!
“该死!EMP?!”
“电路过载?!怎么回事?”
“热成像失效!光学也…靠!”
“停止开火!停止开火!关闭不必要电子设备!是未知高强度脉冲干扰!”
恐慌瞬间在阿尔法小队的通讯频道里炸开!人类面对未知科技武器的本能恐惧压倒了一切!死亡火力骤然中断!只剩下金属罐体倒塌、残骸落入污水的巨大轰鸣,以及一片惊慌失措的吼叫和金属碰撞声!
黑暗!突如其来的更大范围的黑暗和混乱!
唯一的光源只有几盏未被完全摧毁的低照度应急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机会!致命的混乱就是求生的裂缝!
剧痛让钟钟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膀和后背的撕裂伤口,冰冷的污水浸泡着伤口,如同千万根针在不停地扎!大腿外侧火辣辣地灼痛,可能有一块弹片或者金属碎片嵌了进去,每一次蹬腿都钻心剜骨。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手里那个冰冷的箱子沉甸甸的,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支点。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全是污水和血的腥咸味道。肺部像破锣。但她眼睛血红!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借着枪口焰残留的视觉印记和远处摇曳的微弱应急灯光,她看到一个巨大的沉淀罐体在刚才疯狂的扫射下几乎被拦腰撕碎,上半截正如同被砸烂头颅的巨人,带着令人心颤的金属扭曲呻吟,轰然向着她最初跳下的那个污水入口方向塌陷下去!厚重的罐体残骸和锈蚀的管道堆叠堵塞了大片区域!
那条来路被堵死了!但罐体倒塌掀起了更浓重的污水泥浆和尘埃,如同人造的烟雾弹!
追兵被倒塌的罐体残骸阻挡了视线,混乱中暂时失去了目标方位!他们惊慌的呼喊在粉尘和污水的水声中变得模糊而遥远!
唯一的通道就在眼前——罐体倒塌时,与另一侧管壁碰撞挤压形成的、一个极其狭窄、灌满了污黑泥水的缝隙!缝隙歪歪斜斜地指向管廊深处未知的、更加黑暗的方向!污水正快速地从那里涌流出去!
就是它!
钟钟用尽残存的力气,借着污水的浮力,手脚并用地扑向那道狭窄的死亡缝隙!每一步都牵扯伤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次差点栽倒在泥水里。她几乎是滚爬着,一头扎进那个仅容一人艰难挤过的、冰冷恶臭的泥泞通道!金属箱的棱角狠狠撞击着她胸前的伤口,她却死死抱着不放!
泥浆灌入口鼻!身体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和坚硬的水泥边缘挤压摩擦!伤口的血持续渗出,混合着污秽。她像一具挣扎的活尸,在恶臭的泥沼里蠕动爬行!
身后传来士兵的叫喊:“C区有动静!目标钻入了结构缝隙!”
“该死!缝隙太小且有坍塌风险!”
“封锁那头出口!快!”
“报告!我的战术手台也……”
微弱的电流脉冲似乎影响了通信设备,命令变得断断续续!
求生的本能超越了一切!狭窄、污秽、黑暗!钟钟被卡住了肩膀,剧痛让她几乎昏厥!肺部被挤压得无法呼吸!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声音,用脚跟狠狠蹬踹着滑腻的管壁,像搁浅的鱼做最后的挣扎!
噗!
终于!阻力骤然消失!她整个人猛地从那狭窄的泥泞通道里冲了出去!
扑通!
再次重重摔落!身体砸入更深、更冰冷的水流里!但这里的管道空间似乎比刚才的泵房开阔了不少,虽然依旧污浊恶臭,水流却湍急起来,推动着她不由自主地顺流而下!
头顶没有顶盖!而是锈蚀的金属格栅构成的巨大天花板支撑结构!更远处管廊的应急灯光极其黯淡地勾勒出这巨大地下墓穴般的轮廓。
她出来了!至少暂时脱离了那个死亡的屠宰场!
肺里灌满了污水和腐烂的空气,她剧烈地呛咳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疼得她浑身抽搐。冰冷的污水冲刷着她皮肤上的污泥和血迹,也冲刷着伤口的边缘,带来一种诡异的、冰冷的麻木感。但失血和疼痛依旧清晰,让她头晕目眩,力气一点点随着伤口流失。
追兵似乎被那暂时堵塞的坍塌点阻挡了,短时间过不来。但这喘息代价惨重!她低头,浑浊的水面下,大腿外侧那条被撕裂的伤口正随着水流冲刷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暗红。肩膀和后背上那几处被金属碎片剐蹭的裂口也在隐隐作痛。
父亲的箱子被她死死按在胸前。它冰冷坚硬,棱角硌着同样在疼痛的胸口。那枚诡异的黑色金属片引发的小规模EMP干扰,给了她一线生机,却也让她的身体付出了代价。指尖被电流烧灼过的焦糊刺痛还在,提醒着她这“证物”本身的恐怖与未知。
它到底是什么?“种子”主控制信标?为什么能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应?
通道里隐约传来阿尔法士兵气急败坏的呼喊声和金属器械碰撞的噪音,他们显然正在清理坍塌点。时间不多了!水流在加速!她必须在水里找到出路!找到藏匿之地处理伤口!再这样下去,不用他们来杀,失血和感染就会要她的命!
活下去!必须带着这个箱子活下去!
钟钟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蜿蜒向更黑暗处的、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湍急水流,肺部每一次抽气都带着血腥味。她用还能动弹的右臂勉强划动,带着重伤的左半身,拖着那个冰冷的箱子,像一截漂浮的朽木,被污浊的地下冥河推动着,朝着未知的、更刺骨的黑暗深处艰难漂去。身后,坍塌点那边传来的机械挖掘声和怒吼声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