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轩没有多等,第二天就办了葬礼,然后把奶奶火化下葬。
不是他心狠,而是奶奶之前就和他提过,等自已挺不住了,直接烧了埋了,不想费那个力气。
奶奶过去当大学教授时,细心教导过很多学生,也有不少同事。
可莫轩没有通知任何人来,老太太告诉他:“最好谁也别说,我人都不在了,没必要一群人过来怀念我。”
其实莫轩知道,她只是不想别人为了她的离世伤心,要伤,他这个孙子自已就足够了。
谁让是她把他养大的呢?
除了莫家,知道奶奶去世的大概只有苏奶奶和张奶奶了。苏奶奶给莫轩打了电话,说她不会去,苏家人她也不会让去。
“没脸去。”
这是苏奶奶的理由,其实莫轩已经不在意了。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奶奶去世,他给苏奶奶打电话,他都不会想起苏嫣然来。
可对于苏奶奶,这就是一个天大的事,莫轩也没在意,毕竟他知道苏奶奶那个身体也不太好,还有严重的关节炎,冬天就别折腾她了。
至于张奶奶,因为奶奶去世,哭的太过伤心,老年人岁数大了,大病了一场,莫轩打电话给张阿姨,安慰了一阵让她们先照顾张奶奶要紧。
所以,这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葬礼,只有三个人,莫轩,洛诗雅和洛沐琪。女儿也没有让她们来,而是让她们在家里等着。
整个过程莫轩没有哭,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奶奶的遗体。
“小轩……”洛诗雅轻轻拉着他的手。“你没事吧?不然你休息一下吧,就我们三个人在,我和沐琪帮你处理好。”
“没事,我还好……”
莫轩轻笑了一声,泪水却慢慢落了下来。说是葬礼,整个过程也只是是莫轩跪在奶奶的遗体前发呆,洛诗雅和洛沐琪就这样陪在他身后。
抛开自已缺失的那段记忆,莫轩脑海中和奶奶童年的记忆,就如同电影胶片一样播放。
奶奶这个人慈祥,也不失严厉,更有着自已的执拗。当初手术结束,莫轩想休学单独照顾她,可却被奶奶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你休学?孩子你都鼓捣出来了,还是两个孩子,还是两个妈!那可是洛家,人家没追究你的责任还把孩子生下来,这笔账你还得清吗?好好上你的学,照顾好你的孩子!”
叹了口气,莫轩低着头一边落泪一边苦笑。莫家如今这个样子,奶奶不是没管过,可管了,没人听。
大概那个家除了自已这个被她唠叨习惯了的孙子,没人愿意听她多说一句吧?
小时候他也嫌烦,可慢慢他才知道,奶奶或许唠叨,或许严厉,或许话不好听,可她绝对不会害你。
最后伸手打理了一下奶奶的银丝,莫轩的泪水慢慢落在奶奶那张仿佛睡着了脸上。
心里虽然没指望莫家人来,但没想到这一家人是真的一个也没来啊……莫轩心里不由得冷笑, 不过,他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那夫妻二人都住了院,三个女儿一个在想办法变卖家产,两个急昏了头。
就算没这些事,以洛诗雅和洛沐琪的手段,也能让莫家一个人都来不了。
原本就死心了,莫轩自然也没有期待的必要,只是觉得可笑。
火化结束后,一个人就这么进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中。
带着骨灰盒离开,最后下葬,一切尘埃落定。
莫轩突然想到了《乡愁》的一段话,换到他自已身上大概就是: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奶奶在里头。
“小轩……”
“哥哥……”
洛诗雅和洛沐琪异口同声地呼唤,墨轩才从茫然中清醒了过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洛诗雅温柔地安慰道。“还有我们,不是吗?”
莫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看墓碑上奶奶微笑着的照片,忍不住伸手轻轻擦拭了一下。
对奶奶而言,一切都结束了,但对莫轩,还没有结束。
正在出神,一条围巾突然围在了他的脖子上。洛诗雅和洛沐琪就这样站在莫轩的面前,围巾是洛诗雅亲手给他围上的。
“天气冷,所以带了围巾给你。”洛诗雅看着莫轩的眼睛。“想再待多久都可以,我和沐琪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回去吧……”
莫轩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轻叹了一声,转过身离开,可没走出多远,她们姐妹一左一右,一人拉住他一只手。
“那个……这不太合适吧?”
虽然是在墓地,但莫轩还是怕别人看到。她们却丝毫不在意,反而紧紧贴着莫轩。
“天冷。”
“哥哥身上暖和。”
莫轩无奈地看着她们,也只有任由她们这样……
至于此时的莫婷婷,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莫莹莹去了公司,她这才知道大姐居然把自已在秦氏的股份都卖了,莫莹莹不去也不行了。
莫长山住进了icu,全身多处重度骨折,头部遭受重创,医生告诉她,抢救过来,但也是生死未卜。
这夫妻二人一个在vip病房还没有醒来,一个又进了icu。
而一直没有出现的莫老爷子,终于还是出现了,看着自已唯一的儿子如今这个样子,老爷子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三妹,只有你自已?”
莫婷婷还在茫然无措,一直没有出现的莫青青终于现身了。看到自已父亲如今的样子,莫青青的眼神终于闪过了一丝悲伤。
可也就只有一瞬间。
“大姐,你到底去了哪里?”莫婷婷看到莫青青,一下就扑进她怀里。“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爸妈,爷爷都住了院……”
“我知道,这不都看到了吗?”莫青青实在不想应付自已这个妹妹。“妈在哪个病房?有些事,我需要和她谈谈。”
“我带你去!”
莫婷婷刚走出两步,就又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说:“爸这里离不开人,大姐,不如……”
“这不是没醒吗?你在这,他就能醒了?”莫青青伸手拉住了她。“先带我去找咱妈,我的事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