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差不多十点时，沈清梦关了灯，抱着手机正在四人群里开始聊天。
聊了两个多小时后，门锁不出她意外的‘咔哒’一声，再次被打开。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十二点零一分。
沈乐山这时间挑的，真像是野鬼出行。
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轻轻关上。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上洒下来，沈清梦能大概看清楚沈乐山的表情。
嗯，就是没有表情。
“嘉懿还好吗？”沈乐山关上门后，没有往里面再走，而是站在了那里，直直的看着沈清梦问道。
沈清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翻身坐起来，伸手拍了拍床边，“来，上姐姐身边坐。”
沈乐山似是没想到她会是说这样的话，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的踱了过来。
走到床边，并未坐下，而是居高临下的和沈清梦四目相对。
“他很好是吗？”
沈清梦认真的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她能看到他的紧张。
手无意识的紧紧攥着，唇角也抿着，无形中透露出几分紧张感。
看来再是清冷的人，沾染上了情字后，也会变得柔软下来。
哪怕这份爱，对于他而言，并非是好事。
豪门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定，私下玩随意，关你是和异性还是同性。
但放在台面上的，不能是同性。
如果沈乐山和喜欢的是女孩子，就是爆出来，看客们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如果是男孩子，沈乐山承受的舆论压力，会无穷大。
他是怎么想的呢？
“我朋友说，他不是太好。奶奶病的很重，他也被监视了。”沈清梦想知道沈乐山的打算，上来就先往沈乐山心里扎上了一把刀。
沈乐山霎时下颌绷紧，眼底有怒气和愧疚几欲喷薄而出。
“他想见你。”沈清梦觑着他的反应，又幽幽加了一句。
沈乐山眼中立刻有了光芒，盯着沈清梦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开合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清梦就当没看到他的纠结，靠在床头上，语气轻轻浅浅，“他还和我朋友说，他想见你一面后就离开，永远离开，再也不回来，再不与你见面。”
沉默，久久的沉默。
‘咔吧咔吧’那是沈乐山大力握着拳所产生的声音，他面色发白，一双眸子却越发明亮。
又过了一会，沈乐山才声音嘶哑的开口，“你没有歧视我，也没觉得我是错的。”
沈清梦不置可否。
她为什么要歧视？
在知道顾嘉懿是男的是，她也只是震惊了下，就没别的心理了。
她并不认为沈乐山喜欢男孩子不应该。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
只要他的爱没有伤害了他人，那么爱异性也好，同性也罢，那都是他自己的权利。
爱无罪，性别更没罪。
我爱的不是男人或者女人，只是因为你是你而已。
“谢谢理解。”沈乐山很真诚，比上次道谢还真诚，语气里还有几分放松。
蓦地，沈清梦有点可怜沈乐山。
想必他喜欢上一个同性的事，自从被别人知道后，他所得到的就没有理解和善意了。
沈家给他的，肯定是指责失望和冷言冷语，各种歧视贬低的难堪。
她望着少年俊朗的脸，声音和语气软软的，“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啊，互相喜欢就更没错了啊。”
“没人说我是对的，都说我是错的。可我知道，我没错，嘉懿更没错。我们就是互相喜欢，就是想要在一起。”
“谁也不能阻拦我们在一起，这辈子如果不能和嘉懿在一起，我也绝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沈乐山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委屈和滔天的怨气，还有几分决绝。
“可你才二十岁。”人生那么长，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最精彩的你还没经历，你怎么就能确定这辈子就一定会爱顾嘉懿一人？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日，你见到了比顾嘉懿更令你动心的人，你转头去爱了别人呢？甚至是别的女人呢？
如果有那一天，你是豪门少爷，你不爱顾嘉懿了，还能拥有光明的未来，被人称赞一声浪子回头。
那顾嘉懿会是什么样呢？无非就是跌落成尘被人嘲笑，人生也毁掉大半。
面对这样的可能，你真能坚持的在这条充满荆棘的一路走到最后，不负此情和你此时心心念念，也心心念念着你的那个人吗？
再者说，等到没有了阻拦的那一天，一路顺风顺水起来后，时日长了你如何保证不会厌倦？
沈清梦很想大声问出来，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有什么立场去问呢？先不说她目前马甲能不能掉。
就说她是能以沈乐山便宜姐姐发出这样的灵魂拷问，还是以路人甲的身份问？
再退一步说，她问了，沈乐山回答了。
那又能如何呢？
今日的话，明天就能被推翻，更何况是不知道多久后的未来。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她垂下了眼眸，也遮住了眼底汹涌的情绪。
她很清楚，她想问沈乐山的，其实也是想要问自己和季星河的。
情之一字，一旦沾染上，就会让人变得不像是自己。
“我相信我能承诺永远。”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眼底闪闪发亮，满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我和嘉懿，都相信对方心意永远不会变。就算是……他离开了，我也相信，他只会爱我，我也只会爱他。”
沈清梦发现沈乐山一说到顾嘉懿，话就特别多，一点也不清冷寡言。
就是那股子令人不适的阴寒气质，都会在他说起顾嘉懿时消散许多。
“那你该怎么见到他？和他亲口说你刚才这些话。”
沈清梦看他那一脸至死不渝的样子，就有点不爽，立马就往他心里又扎了一刀。
沈乐山立马闭嘴了，过了一会，才带着几分底气不足的道：“请你帮我。”
沈清梦眉毛挑的高高的？呦呵，昨天还说求，今天就是请。
她还真没看出来，孩子还挺会蹬鼻子上脸的。
“我帮不了呀。”她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你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