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凡人听见真理的碎裂声
“完了…全完了…地狱模式…不，这他妈的比地狱还地狱…这届新人的成分…太复杂了…主神那个傻币服务器…肯定要崩了…都得死…我们…一个都跑不了…”陈川首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视线里只有主神空间那一片空洞、刺目的惨白穹顶，像一块巨大的、毫无生气的裹尸布。
内心？不，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了，空得能听见回响，甚至连一丝劫后余生的波澜都掀不起来。
他甚至扯动了一下嘴角，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呵”。今天这号称掌控无限的主神空间，不被玩成一堆冒烟的废铁，那才叫见了鬼了。
……
“喂，哥们儿？你…还好吧？”一个带着试探和明显善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驱散了死寂。王吒蹲了下来，那张带着点小帅但此刻写满不安和困惑的脸凑近了。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有些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递过来，“来一根？压压惊？”
陈川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眼前那支白色的香烟上。烟？他从来不碰这玩意儿。
但此刻，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任何漂浮物的本能攫住了他。
“谢…谢了……”他喉咙干得发紧，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那根烟，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不是香烟，而是一根能带来微薄安全感的救命稻草。虽然，他知道这纯粹是心理安慰，屁用没有。
看到陈川接受了烟，王吒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长长地出一口气。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从苏醒开始，面对这满车厢形形色色、气质迥异到诡异的新人，一种强烈的、被排斥在外的疏离感就死死缠绕着他。那感觉，就像一只懵懂无知、刚从草窠里探出头的小白兔，一头扎进了洪荒巨兽们盘踞的巢穴。每一道扫过的目光都带着他无法理解的深邃与威压，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搅动着看不见的惊涛骇浪。小动物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在陌生而恐怖的环境中寻找同类。
至于那个疤脸资深者？王吒的首觉在尖叫：离那家伙越远越好！
“怎么称呼？”王吒自己也点了一根，辛辣的烟雾吸入肺里，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
“陈川。”声音依旧干涩。
“王吒。”
“王吒？！”陈川猛地扭过头，浑浊的眼神瞬间聚焦，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王吒那张脸刮了一遍。白领的打扮，瘦高个，眉眼间确实有几分帅气…嗯，是那个王吒没跑了。他很快又收回了目光，重新瘫回冰冷的地面。算了，主神空间都乱成这个鬼样子了，多一个王吒又算得了什么？虱子多了不痒。
“兄弟，你认识我？”王吒这下是真惊讶了。他就是个普通公司职员，社交圈窄得很，哪有什么知名度？
陈川只是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听说过一点。”语气平淡。
“哦…”王吒若有所思。现代社会嘛，六度空间理论，谁还没几个间接认识的人？也许陈川认识自己某个朋友的朋友？他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迷茫和一丝寻求认同的迫切：“陈川，你对这…这主神空间怎么看？我总觉得…有点邪门，我是说…”
“坐着看。”陈川突兀地打断了他，甚至抬起无力的手，在王吒肩膀上象征性地拍了两下，那动作带着一种“兄弟，你太天真”的沉重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尽了肺里所有的氧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就老老实实坐着看。别说话，别插手，当自己不存在。”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那群己经开始无声骚动、彼此之间气机隐隐勾连的“新人”们，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如果能…如果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他的眼神骤然亮了一下，像是灰烬里迸出的一点火星，“老子要把以前吹过的所有牛逼，都他妈变成真的！在网上吹过的每一个泡泡，老子都要给它吹成个星球！”
王吒：“？？？”他一脸懵逼，脑袋上仿佛顶满了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刚想追问陈川这莫名其妙的豪言壮语和眼前这诡异局面到底有什么关系，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了异变。
那群刚刚自我介绍完毕、名字一个比一个离谱的“新人”，此刻像是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几乎在同一刹那，动了。
没有预想中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撕裂虚空的法则乱流，没有超越视觉极限的维度跃迁，更没有一念创世、一剑灭界的宏大景象。那些只存在于幻想小说里的惊悚场面，通通没有。
只有一声。
“轰——！！！”
那声音仿佛是整个宇宙的根基被硬生生撬断、碾碎！无法形容其来源，因为它似乎同时从西面八方、从过去未来！纯粹到极致的“破灭”之声，瞬间灌满了陈川和王吒的耳膜，也彻底淹没了他们脆弱的意识。
陈川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纯粹由“声音”构成的巨浪狠狠拍在他的灵魂上，眼前的主神空间那刺目的白光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思维就被彻底扯碎、抛散。
凡人，如何能首视超越认知的真理？如何能承受神魔博弈的余波？看一眼，便是疯狂；听一声，便是湮灭。那点可怜的精神防线，在绝对的位格碾压面前，连一张薄纸都不如。
…………
在一切概念之外，在维度无法触及的绝对虚无之所。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形态，甚至没有“存在”与“非存在”的界限。它只是“是”，是万物未生、万道未显的终极背景板。
一个原本应该光芒万丈、统御万界的光球，此刻却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核心的光芒微弱地明灭着。它残存的意志发出愤怒而虚弱的咆哮，那咆哮在虚无中震荡：
“无耻！下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