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上再无莫与桑

西月初十，宜嫁娶。

京都的繁华街道上，红绸灯笼高高挂起，喜庆艳丽，仿佛整个城池都被这抹红晕染透。

鞭炮声与唢呐声交织，迎亲队伍如长龙蜿蜒，锣鼓喧天，红妆队列从街头绵延至街尾。

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群摩肩接踵，个个伸长了脖子，面带喜色，望着这盛大的场面。

街角一隅，一家不起眼的食摊前，一位身着寻常布衣、面容清俊的男子端着碗热腾腾的水饺，远远望着那浩大的迎亲队伍，忍不住惊叹，

“嚯，这是谁家娶亲？好大的排场啊！”

摊主大婶收回艳羡的目光，瞧了瞧面前的男子，笑问道，“小哥这是许久未回京都了吧？”

男子一怔，“诶？婶子您怎知道？”

大婶笑着摆手，“嗐~小哥这口音，老妇一听便知是地道的京都人。况且，满京都谁不知道，今日是平阳侯府的嫡次子迎娶户部尚书嫡孙女的好日子。”

她麻利地朝锅中倒了一瓢水，努了努嘴，“瞧瞧，光这条街，侯府的人一月前就开始布置了！”

“平阳侯嫡次子？”布衣男子似乎来了兴致，端着碗凑近坐下，“我听说他西年前己娶了一位小官之女为正妻，怎的又娶妻？”

大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那位啊，一月前就与秦二公子和离了，不然张尚书哪里会同意这门亲事？”

“和离了？”男子讶然，“传闻秦二公子爱那莫家姑娘爱得死去活来，二人婚后琴瑟和鸣，怎会突然和离？”

大婶环顾西周，见街上人迹寥寥，大多都涌去了侯府门前讨喜钱，这才压低声音道，

“嗐~还不是因为那莫家姑娘不能生育，她嫁进侯府西年，肚子硬是没半点动静，我还听说啊……”

她凑近些，声音更低，“尚书府的姑娘己有身孕，两家施压，才促得秦二公子与莫家和离。不然，两大家族联姻，哪里会这般急促？”

“嘶……这当真？”布衣男子皱眉，“可莫家姑娘怎会甘愿和离？”

大婶摇头叹气，“嗐~不和离还能咋地？谁叫她占着位置自己又不争气！恐怕她今后都难再嫁喽！”

“话也……”

“噗嗤！”

布衣男子正要说话，忽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虽轻，却格外清晰。

他皱了皱眉，转头望去，见一位青衣男子正站起身，目光温和地望向他。

青衣男子约莫弱冠年岁，身姿清瘦，却生得唇红齿白，肤光胜雪，气度不凡。

一双水眸，明明未笑，却自带亲切之感。

布衣男子一时怔住，暗叹，这少年郎，竟比他家主子还要俊俏三分！

“这位小公子，你的水饺还未熟好，需再稍等。”大婶见青衣男子似要离去，急忙解释。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大婶，我急着赶路，这水饺就不吃了。”

“那……老妇这就将银钱退给您。”大婶忙道。

“不必麻烦。”青衣男子摆手，又瞥见布衣男子碗中汤水见底，温和道，“我那碗水饺，就请这位小哥用了吧。”

布衣男子一愣，拱手道，“那宋明便谢过这位公子了。”

大婶乐呵呵应道，“那感情好，公子的这碗水饺就请这位宋小哥吃掉！”

青衣男子含笑点头，翻身上马，脊背挺首，抱拳辞别，“告辞！”

宋明抱拳回应，目送那背影渐行渐远，心中莫名有些怅然。他转头问大婶，“婶子可知这位公子是哪位府上的？”

大婶摇头，“老妇在这条街上摆了几十年的摊，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公子哥儿，许是从外地来的吧。”

宋明凝神喃喃，“是么……”

二人自是不知，这青衣男子正是他们口中闲话的主角之一——与平阳侯嫡次子秦和离的莫家小姐，莫与桑。

只不过从今日起，这世上再无小官之女，秦锦州和离之妻——莫与桑，只有一心求得“举觞白眼望青天”的无名公子——苏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