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犹豫,宋听荷在毛绒睡衣外套上长款羽绒服,走到门口又折返,取下房间门后挂着的米色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穿着毛绒绒的雪地靴走了出去。
因为是个老小区,面积并不大,下楼后几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宋听荷紧紧捏着羽绒服的帽子,风雪一直往她脸上扑。
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路上行人极少,都是急匆匆地往家赶,只有宋听荷往外走。
她站在小区门口的大樟树下,四季翠绿的树叶拦截大半雪花。
路灯亮着,宋听荷搓搓手,呼出一口热气,张望着。
没有见到贺辞。
只有几辆车从身前飞过,带动原本要落下的雪花,四处飘扬。
宋听荷背对着风向,从兜里摸出手机,给贺辞打去了电话。
虽然她很怀疑,这又是贺辞无聊的恶作剧。
电话很快被接通,伴随着不远处一道的汽车鸣笛声。
手机冰凉的屏幕贴在耳廓,宋听荷下意识转身往身后看去。
一辆厢式货车停在了斑马线前,亮着两盏明亮的灯。
贺辞出现在光里。
他没有打伞,却带了花。
然后全然无视掉货车司机的骂骂咧咧,向她走来。
黑色的廓形大衣、烟灰色的高领毛衣、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还有胸前那捧沾上白雪的果汁阳台玫瑰,温暖明亮的橙色花朵仿佛一团火焰,在雪夜中持续散发着热量。
宋听荷感觉风似乎变小了。
那辆货车从贺辞身后飞快驶过,带动了无数风雪,他像是被那团风雪送到她面前。
她看清了他的眉眼,从容中带着点得意,将花递给她。
“喏,送你。”
接过花,宋听荷发现他的睫毛被雪花打湿,凝着些许细小的水珠。
“阿嚏——”
花朵上的雪被宋听荷抖了下来,她痛苦地揉了揉鼻子。
贺辞立马接过那束花,蹙眉说道:“不是吧,你花粉过敏啊?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此刻更红了,脸颊也泛着红晕,栗色的眸子盈满泪花。
“你也没问过我啊。”
贺辞心里不知盘算过多少回她收到这一束花时的表情,本以为她会感动得落泪,没想到她确实是几乎落泪了,不过却是因为花粉过敏。
亏他还故意躲在对面广告牌后,寻找了一个绝佳的出场时机。
终究是错付了。
他抿着唇,看了眼宋听荷的可怜模样,入冬后,她虽然穿得越来越多,可这脸却是越来越小了,嘴巴和下巴全缩在围巾里。
“算了,不和你计较。”
宋听荷翻了个白眼,花粉过敏还成了她的过错,正想反驳两句,贺辞突然把手举在她头顶,一条金闪闪的项链落在她眼前。
项链上坠着一本黄金小书,有两个拇指指甲盖那么大。
看着两眼放光,几乎变成斗鸡眼的宋听荷,贺辞轻笑出声,把花夹在胳膊下,命令道:“转身,我给你戴上。”
宋听荷还愣着一动不动,贺辞干脆绕到她身后,解开了围巾,亲手为她戴上了那条项链。
脖子上一阵冰凉,那本黄金小书落在她锁骨下方,她听见贺辞小声碎碎念。
“小书呆子的专属护身符,好了。”
宋听荷这才回过神来,傻乎乎地扭头问他:“这......是真金子?”
贺辞一脸你在侮辱我的神情,睨了她一眼,说:“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太贵重了吧。”宋听荷捏着那本小书,发现书上刻了些字,不过灯光太暗字又太小,她看不清。
这么贵重的礼物,真的让人很有压力。
贺辞突然拉起她的两只手,把她的袖子往上撸,发现手腕什么也没有,于是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委屈,“之前送你的手链你不喜欢,你不是说喜欢黄金,怎么现在又变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那条手链太贵重了,知道价格后宋听荷立马锁在了抽屉里,哪敢戴出来显摆,一不小心磕坏点,就是好几千块钱。
“那还不是因为......因为太贵了,万一我们绝交的时候,你要我还给你,而我又弄坏了怎么办?”
宋听荷感觉脖子上的项链沉甸甸的。
贺辞简直被她气笑,直接把围巾往她脖子上勒,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和我绝交了,那谁来给我推轮椅?”
宋听荷被他勒得往后踉跄几步,跌到了他怀里。
一股清新温润的香味扑鼻,贺辞扶住了她,心跳却漏了一拍。
此刻风向改变,满天的雪花飞舞着迎面扑来,贺辞转身将她护在身前。
那股浅淡的香味愈发浓郁,似乎带着她的温度,撩拨着贺辞加重的心跳。
“你的手机好像在震动。”
“笨蛋,那是我的心跳。”
宋听荷立马从他的怀里逃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动不动地盯着贺辞看,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贺辞喉结重重上下一滚,有些紧张,问她:“怎么了?”
宋听荷此刻只感觉很绝望,她伸手往兜里一摸,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有。
再拉开外套拉链往睡衣口袋里摸。
“你别着凉。”贺辞敞开大衣替她挡风。
里里外外摸了三四遍,宋听荷终于接受了现实,颤声说道:“我没带钥匙。”
贺辞松了一口气,又立马深吸了一口气,问她:“你说什么?”
“我没带钥匙,家里没人,所以....../今晚回不去了。”
宋听荷急得羽绒服拉链都没拉,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仔细回想家门口是否有备用钥匙。
得出的结论是——肯定没有。
贺辞也蹲下,歪头来问她,结结巴巴,“那那那......现在怎么办?”
“要不去开个房?”宋听荷想着在宾馆住一晚上也行,可她没带身份证,然后又想起来,现在她还是未成年。
贺辞只听见了“开房”二字,莫名脸开始发烫,宋听荷却抓住了他的手,问:“你成年了吗?”
“啊?”贺辞被问得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耳根也开始发烫了,却又听见宋听荷嘀嘀咕咕说:“不行,你才十七,未成年单独开不了房。”
他脸慢慢白回来,尴尬地摸了摸头发。
“去你家行不?”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