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嚷最凶的,便是宁王李茂。
他纠集了所有归属他的大臣,联名上书宗室,要求罢免皇上。
他们的理由是,皇上当初之所以能坐上那个位置,是因为他是太后的儿子,是嫡子,如今既然说他是一个仆人的儿子,那便是最低等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而皇位,则应该由宁王这个长子继承。
他们说的有理有据,宗室便派出了辈份最长、最有权威的三位老王爷去找皇上,言明,如果他承认自已的身份,一定要为赵嬷嬷治丧,那便写罪已诏,退位让闲。
皇上脸色阴沉如水,恨不能将这些人就地正法,尤其是叫的最凶的宁王派。
可他登基才短短三年,兵权还没握到手中,即使身为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
迫于宗室的压力,皇上不得不放弃之前的打算,草草将赵嬷嬷安葬了事,但他也深深记恨上了让他隐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宁王一派固然可恨,但首当其冲的却是太后,可惜,还不等他报复就死了,于是赵家便成了他的眼中刺、肉中钉。
这天是太后出殡的日子,一大早,难得露面的皇上终于出现,就连李熠也来了。
宋之姚发现他虽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冷厉,偶尔瞥向姑婆棺椁时,眼中的厌恶丝毫不加遮挡。
宋之姚心里一咯噔,心想,他该不会已经知道蓝妃的死跟姑婆有关了吧?
而且她发现,皇上在看赵家人时,眼神里也是恶意满满。
看来,姑婆是将皇室的几大巨头都得罪了个干净。
“舅母,皇上看咱们的眼神很不对劲,怕是…这两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之姚凑近侯夫人问。
“你舅舅说,朝堂上这两天让皇上退位让贤的奏折很多,尤其是宁王派,一直拿皇上的出身说事。
但他到底也当了几年皇上,不可能这么容易妥协,压力是肯定有的,他不敢随意向皇室开战,却也不甘心就此妥协,怕是记恨上咱们赵家了,以后怕是…哎~”
侯夫人叹息一声,摸着她的头,“你外祖说要做好思想准备,早做打算,只是…这天下虽大,但外面流民四起,到哪去找一片安全的净土?”
看着她憔悴又带着愁绪的面容,宋之姚心疼极了,但想到她刚说的话,便问,“外祖是打算带着全家人归隐吗?”
“有这个打算,你外祖打算借着给你姑婆守孝的名义,找个隐秘的地方暂避几年,过京里安稳些再…”
宋之姚感觉她的话音不对,不待她说完,便出声打断,“舅母,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什么叫安稳些,难不成…”
侯夫人并没有怪她擅自打断自已的话,而是叹了口气,“你从外面回来,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处干旱,流民四起,但朝中那些大臣却…你既跟张家的案子有关,应该知道张尚书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有他家的姻亲旧故旧,以及世家的底蕴,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撼动的,所以…皇上只无关痛痒的罚了张尚书半年俸禄,给出的罪名却是治家不严、没有约束好族人。”
宋之姚不可思议的瞪大眼,“那么多条人命,就这么简单的…完了?”
“不然呢?”
侯夫人反问。
“这件事若是在灾民中传开,怕是要有人揭竿而起了。”
宋之姚低声喃喃。
“这种事,不仅张家做了,其它城池也有官员闭门杀民的情况,那些百姓被迫无奈,已经…据说,好几起队伍集结的往京城而来。
最多的人数有十几万,最少的也有六七万,其中最勇猛的当属山西那边的。
那边的头领是个叫刘伶的青年,他打的名号是为百姓谋福,让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有饭可吃,有衣可穿。
但有消息说,他是因为当初被张家迫害,弄的家破人亡的,所以,是奔着报仇来的。”
侯夫人的话,令宋之姚目瞪口呆,她看着侯夫人惊讶的问,“按舅母您的意思,要天下大乱了?”
侯夫人并没有说话,却缓缓点了点头。
“没想到,我才在宫里待了一个多月,外面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那外祖决定好地方了吗?”
“没有,等你姑婆下了葬再…”
宋之姚见侯夫人住了嘴,刚想开口继续问,抬头却瞧见李熠脸色面色潮红、脚步踉跄的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