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
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这停驻的片刻,洛央的眼睛里泛起了深深的涟漪。
如果不是裴宴之那一挡,茶杯会砸到她。
他仿佛预判了,所以为她挡了这一下。
其实就是茶杯砸到她也不会怎么样。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啃生涩难懂的医书。
哪怕是去山林危险的地方采药,都是自己一个人去。
她盯着他的背影出神,瞳孔里只剩下了那一抹深沉的红色。
宛如烈火一般耀眼灼灼。
满地碎片,都在他的身前。
可她什么都看不到了,耳畔一片寂静,只听到自己沉重剧烈的呼吸声。
就这一刻,她的心脏像是都停止了跳动。
这感觉,陌生得可怕。
洛央发怔时,忽而感觉到了一抹尖锐刻薄的眼神,好似薄薄的刀锋剐过脸皮,渗出一阵寒意。
她霍然抬眸。
“小叔,您怎么也来了……”裴同裳已经收回目光,在裴宴之面前畏畏缩缩的。
裴同裳是个侯爷,可他真是惧怕这位小叔。
就连他父亲临终前,都说过千万不要招惹这位远在滇南的小叔父。
裴宴之不为所动,平静至极。
“商夫人说得没错,本督的确是奸佞,是走狗。”
“可本督和你们这一群自视甚高的读书人比起来,本督不像是你们一样伪善,沽名钓誉。本督敢作敢为。”
裴宴之的神色众人都看不透,就那么呆呆看着他,大剌剌地入座。
“就比如,若是下次商夫人再不长眼,方才是哪只手丢的茶杯。”
裴宴之冷笑,“本督就要你哪只手!”
一语落。
整个偏厅都像是被封闭了起来,死寂得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寒冰。
裴宴之偏偏笑得玩味,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在场的人脸色大变。
端庄优雅的商夫人也维持不住自己读书人的修养,眸子彻底冷了。
“裴宴之,你算什么督主?你不过就是帮着圣上残害忠良的一条狗而已!我是商大夫人,你岂敢动我?”
“族学这等高雅之地,不欢迎你这样的奸贼。你若是不滚,本夫人要你今日有来无回。”
商夫人的脸上都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商夫人可不在乎什么他是元帝的人,是谁的人,商夫人都憎恨。
这等玩弄权术的奸人,只知道听元帝的话,成为元帝的刀刃。
偏偏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政客,他是半天不为民间的百姓办实事,只知道争权夺利,只知阿谀奉承,谄媚权贵。
可裴宴之突然笑了。
他不笑还好,一笑更让人觉毛骨悚然。
洛央此刻也站出来,她对商夫人行了一礼。
“商夫人。”
“督主是随我而来的,商夫人出身名门,为何要出口伤人?”
洛央不卑不亢。
她只是想要长平上学,不知道商夫人对三爷有什么偏见。
她想解决问题,而不是激化矛盾。
可是这商夫人看着端庄大方,但说话也未免太刻薄了一点。
裴宴之几时又残害忠良了?
“呵。”商夫人这才看向洛央,她冷嗤。
“你也可以走了,本夫人不见你。”
“要是真的想求商家收下那个孩子,就让裴子青来求。”
“在我商府大门口,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