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尽量保持冷静，可眸子里都燃烧起了火焰。
洛央皱眉。
这不是为难人？大男人怎么可能下跪？
裴三爷到底和商家什么过节？这商夫人这么恨他？
“洛氏，你给本侯闭嘴，不要再激怒夫人了。”
裴同裳沉下脸。
在外面，洛央这个女人还想惹麻烦？
幸好，当初没让老三和商氏联姻，否则，哪里有今日？
只怕老三都要骑到他头上去了。
“来人，送客！”商夫人一甩袖。
“以后不要再放他们近来，商家不欢迎他们。”
洛央有点着急了，下意识的看向裴宴之。
完蛋了，商夫人开始赶人了，可是她连过节都还没摸清楚。
这人漫不经心地转动者手里的玉扳指，目光冷淡。
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商夫人急什么？”
“只怕，商夫人要把这个孩子拒之门外，有一个人会不同意。”
裴宴之一脸嘲讽。
洛央吃惊。
裴宴之竟然有备而来？
裴同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坐立难安，连手里的茶杯都有些端不稳了。
该不会是那个……寡妇吧？
商夫人冷笑，“你不要再装神弄鬼了，今日不管是谁不同意，我都不会让族里收下这个人的孩子。”
“除非裴子——”
话没说完，外头响起了下人的声音。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
洛央诧异无比，怎么裴宴之还认识商家的大小姐吗？那也是名门贵女，是京城的才女啊。
商家女，可她师姐都是才女，闻名京城。
那边，裴同裳的眼底划过了一抹惊恐。
整个人都紧张而焦灼。
洛央屏住呼吸，看向门口。
人未至，女子的声线清冷如玉石坠地。
“母亲，祖父曾说商氏族学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一心求学的人，今日我出面，收下这个孩子。”
“他，也是我的学生。”
女子年纪约莫和洛央差不多大，挽着妇人发髻，整个人都穿的是颜色素淡的衣裙，一身缟素，不施粉黛。
哪怕是这样的素容，也掩不住五官的精致，有一种淡雅的书香气，清素秀丽。
她像是开在九月里的菊花，素雅高洁，优雅大方。
商寻竹。
她就是商家大房，唯一的女儿。
此刻，她的身后还跟着忐忑不安的长平和豆蔻。
洛央眉头皱得更紧，商小姐怎么会和他们碰见？
上座的商夫人脸色猛然一变，愤然道：“阿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个孩子是裴子青的儿子，你居然还要收她做你的学生？”
洛央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难道是……有过节的不是商家，而是……商寻竹？
这么一想，洛央觉得这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母亲，他想学，为何不能教？只要愿意读书识字，商氏为何要拒绝？这可祖父开办族学的意义背道而驰。”
商寻竹淡淡开口。
这倒是把商夫人给噎住了，她还是不愿意。
“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为了你？”
商寻竹还是淡淡的，好似一切都不在意。
“母亲若是执意不允，那女儿可以去侯府当先生。”
商夫人那么好的修养都差点气炸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去了侯府教学，你知道外人会怎么说你？埋汰我们商家？你……”
商夫人忽然气得头痛，扶额一脸的痛苦。
她不忍心说出寡妇二字。
“那就让他来商氏族学。”她一锤定音。
商夫人就是还想说什么，可商寻竹的态度很清楚，甚至很明确。
她就是要收这个学生。
不论外面的人如何议论，她为何要畏惧流言蜚语？
她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为何要怕？
她不怕。
“罢了……由你。”
商夫人恨铁不成钢，憋着满肚子的火气离开了。
裴同裳也跟商夫人退了出去，不无人注意到他，他甚至不敢正眼看那位风姿无双的商大小姐。
是心虚。
就是啊。
虽说长安平安的入了族学，可是商寻竹怎么半路杀出来了？
她难道就不恨裴子青的所作所为吗？
如果不是裴子青，她怎么会成为寡妇？现在还被那一家人扫地出门？回到商氏族学，做了这冷心冷面的女先生。
一场危机，随着商寻竹的出现而化解。
长平一见到洛央，连忙跑到她身后。
洛央起身问好。
“谢过商小姐。”
“长平，还不快见过你的先生？”
长平胆子再小，也有模有样的拜商寻竹。
想来是云卉教过的。
“学生见过先生，见过……商先生。”长平伸手作揖，那模样活像裴子青。
尤其是一双眼睛。
商寻竹有片刻的失神，对上那眼睛的片刻，瞳孔变得很暗淡，很沉。
脑海里，恍惚间听到那个人说。
【阿竹。】
【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