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乾坤倒转,山河破碎,
政权更迭的速度快得如同走马灯一般,
烽火硝烟弥漫在每一寸土地,
乱世的巨轮无情地碾碎了无数人安稳的美梦。
各路枭雄你方唱罢我登场,
中原大地沦为了野心与权谋的角斗场,
百姓苦不堪言,
流离失所成为常态。
而后蜀,
却在这乱世之中觅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偏安于巴山蜀水间。
得益于蜀地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山川险要,易守难攻,
加之孟昶早年的精心治理,
这片土地也曾有过短暂的太平繁华,
仿若暴雨中的避风港。
街市上熙熙攘攘,百姓安居乐业,
文人墨客吟诗作对,文化昌盛,
一时间倒有了盛世之象。
孟昶子女们,
呱呱坠地于这锦绣宫闱之中,
自出生起便身负皇家尊荣,
尽享荣华富贵。
然而,命运的翻云覆雨手从不曾放过谁,
他们终究还是被乱世洪流裹挟,
踏上了截然不同的命运归途,
演绎出或悲壮、或唏嘘、或跌宕的人生故事,
成为后蜀兴衰历程最为生动的注脚。
孟玄喆:纨绔与蜕变交织的长子
孟玄喆,
作为孟昶的长子,
打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
便含着金汤匙,
尽享这世间最顶级的宠溺。
襁褓是用最上乘的绫罗绸缎精心缝制,
质地柔软,触手生温;
稍大些,出行必有骏马香车相随,
骏马毛色鲜亮,膘肥体壮,
香车装饰奢华,雕龙画凤,
侍从更是成群结队,前呼后拥。
平日里在成都的街头,
他一袭华服,跨骑高头大马,
肆意纵马飞驰,
百姓们见了,唯恐避之不及,
街道两旁瞬间让出一条通道,
摊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摊位,
生怕冲撞了这位贵公子。
侍从们谄媚的话语不绝于耳,
整日围在他身边阿谀奉承:
“公子风姿卓绝,往后这蜀地定是您的囊中物,
就凭公子这等气度,往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孟玄喆听得多了,
便觉世间万事皆可随性而为,
越发张狂起来。
斗鸡走狗成了他每日的消遣,
寻花问柳更是家常便饭,
只要他一声令下,
手下人便会为他搜罗来城中最娇艳的女子、
最勇猛的斗鸡。
至于军政大事,
于他而言仿若天书,
全然一窍不通,
偶尔被父亲孟昶叫去听政,
也是昏昏欲睡,
心思全然不在朝堂之上。
然而,风云突变,
宋军如汹涌潮水般压境而来,
成都城危在旦夕。
孟昶环顾朝堂,
子嗣之中唯有孟玄喆年岁稍长,
虽知他纨绔不羁,毫无军事经验,
却也只能病急乱投医,
把抗敌的重任压在了孟玄喆肩头。
孟昶一脸凝重,
双手紧握着孟玄喆的肩膀,
苦口婆心地叮嘱:
“儿啊,此番宋军凶悍,来势汹汹,
可我后蜀根基不能丢啊!
你领精兵出城,定要守住家门,
切不可辜负父王与万千百姓的期望。”
孟玄喆低着头,
满脸不情愿,
心里暗自叫苦,
却也不敢公然抗命,
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父王放心,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出征那日,
场面倒是颇为壮观,
军队浩浩荡荡,军旗烈烈作响。
可行军途中,
情况却急转直下。
探子来报前方稍有小挫,
孟玄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双腿发软,
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慌不择言地大喊:
“快,往后撤,不可莽撞送死!”
说罢,一头钻进营帐,
全然不顾将士们诧异的目光。
营帐内,
早已备好的美酒佳肴散发着的香气,
他一杯接一杯地狂饮,
试图借灯消愁,
哪还有半分皇家贵胄的威风。
待战事稍歇,
回朝复命时,
为保颜面,
他竟编造战功,虚报杀敌数目,
朝堂之上夸夸其谈,
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自已如何英勇作战,
击退宋军。
老将们听着漏洞百出的汇报,
暗暗摇头,
彼此交换着无奈的眼神,
碍于其皇子身份,
敢怒不敢言。
有老将私下里忍不住嘀咕:
“这哪是打仗的料?
分明是来胡闹的,
如此行径,后蜀怕是凶多吉少。”
果不然,
后蜀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宋军的攻势,
覆灭已成定局。
孟玄喆随众人入宋,
初到汴京,
人生地不熟,
寄人篱下的屈辱感如影随形,
旁人的指指点点更是像芒在背。
夜里,
他躺在床上,
辗转难眠,
往昔荒唐行径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
满心懊悔:
“吾不能再这般沉沦,
定要重振孟氏威名!”
自此,
他仿若换了个人,
闭门谢客,
潜心钻研兵法,
每日与兵书为伴,
挑灯夜读,
困了就用冷水泼脸,
誓要洗心革面。
数年后,
边疆战事再起,
孟玄喆主动请缨,
投身宋军。
战场上,
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他身披重甲,冲锋在前,
目光坚定,
毫无惧色。
昔日同僚见状,
瞠目结舌,
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这还是从前那孟家公子吗?
简直脱胎换骨了!”
经此一役,
他凭实打实的战功崭露头角,
一路累迁至节度使,
在新朝站稳了脚跟。
孟玄喆的一生大起大落,
前半生荒唐至极,
是宫廷溺爱孵出的“败家子”;
后半世浪子回头,
绝境逆袭,
彰显出骨子里不甘沉沦的韧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可贵之处便在于知错能改,
他没彻底辱没孟氏门楣,
也算给家族挣回了几分颜面。
孟玄珏:沉默配角的平淡与坚守
孟玄珏,
相较兄长孟玄喆的张扬跋扈,
仿若隐匿在阴影中的配角,
生性内敛、沉稳,
自幼便不喜喧闹,
偏爱静谧。
当别的孩童在庭院中嬉笑打闹时,
他总是独自躲在书房里,
埋首书卷,
津津有味地钻研经史子集,
或是全神贯注地研习书法。
他练字时极为专注,
一笔一划间尽显沉静气质,
笔墨晕染开来,
仿佛流淌出的是他内心的平和与坚守。
在宫廷宴会的喧嚣热闹之中,
孟玄喆穿梭于宾客之间,
高谈阔论,
出尽风头;
而孟玄珏总是默默坐在角落,
面带微笑,
静静聆听,
不发一语。
偶尔有人上前搭话,
他也只是轻声应答,
谦逊有礼,
从不刻意彰显自已的身份。
孟昶有时看着他这副模样,
也会忍不住叹口气,
把他叫到跟前,
语重心长地说:
“珏儿,你心思太过内敛,
往后朝堂之上,
需多些果敢,
方能服众。
为官者,
不能一味退缩,
该发声时要发声,
该决断时要决断。”
孟玄珏微微躬身,
恭敬地回道:
“父王,孩儿自知,
只是这性情一时难改,
唯愿能凭学识,
为父王分忧,
在幕后出一份绵薄之力。”
后蜀亡国之际,
命运的洪流滚滚而来,
无人能够幸免。
他没有如兄长般被委以军事重任,
却也跟着家族一同经历了城破被俘的屈辱。
入宋之后,
他深知前朝旧臣在新朝的处境微妙,
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于是低调行事,
极力避开前朝旧臣与新朝权贵间的暗流涌动。
他凭借着扎实的学识,
谋得一份文职,
每日穿梭于藏书阁与史馆之间,
整理典籍、编撰史书。
虽说无名利双收的风光,
却也乐得安稳,
沉浸在书海之中,
仿若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
岁月悠悠,
孟玄珏于这份平静中度过了余生。
他的一生没有兄长那般跌宕传奇,
充满戏剧性的转折,
却似一股涓涓细流,
默默坚守本心,
在乱世流离之后寻得了内心的安宁。
他虽无力改变家族命运,
却以文人的坚韧,
传承文化火种,
不失为乱世中的一股清流,
为后世留下了些许珍贵的史料与:文化瑰宝。
孟玄宝:早夭幼子的遗憾悲歌
孟玄宝,
孟昶的幼子,
自出生起便备受瞩目。
生得粉雕玉琢,
肌肤白皙如雪,
眼眸清澈明亮,
仿若藏着漫天星辰,
聪慧过人更是远超同龄人。
尚在蹒跚学步时,
便能奶声奶奶气地背诵诗词,
摇头晃脑的模样煞是可爱,
惹得孟昶夫妇满心欢喜。
孟昶常将他抱于膝上,
轻轻逗弄打趣:
“吾儿这般机灵,
日后定是大才,
必能光宗耀祖,
成就一番非凡事业。”
花蕊夫人在旁浅笑,
温柔地轻抚孩子额头:
“愿宝儿无灾无难,
平平安安长大,
做个贤能之人,
不负陛下期许。”
奈何天不遂人愿,
命运的重击毫无征兆地降临。
蜀地突遭疫病肆虐,
一时间,
大街小巷弥漫着恐慌的气息,
家家闭户,
人人自危。
年幼的孟玄宝没能扛过去,
小小的身子在病榻上日渐虚弱,
原本的脸颊变得苍白如纸,
明亮的眼眸也失去了光彩。
孟昶守在床边,
眼眶泛红,
双手紧抓孩子小手,
仿佛要用自已的力量将他留住:
宝儿,撑住,
父王在这,
定会寻来全天下最好的良医治好你,
你一定要挺住啊。”
宫中太医们轮番上阵,
使出浑身解数,
可疫病凶猛,
终究无力回天。
孟玄宝离世那天,
哭声回荡在整个宫闱,
孟昶夫妇悲痛欲绝,
仿若天塌了一角。
花蕊夫人瘫倒在地,
泣不成声,
手中还紧握着孩子平日里最爱的玩具;
孟昶呆呆地跪在床边,
眼神空洞,
久久无法回神。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
孟昶处理国事都常心不在焉,
仿若被抽去了精气神,
盛世表象下隐隐有了衰败的裂痕。
孟玄宝短暂的一生,
如流星划过夜空,
还未绽放光芒,
便匆匆陨落,
徒留亲人们无尽的哀伤,
也成了后蜀命运转折的微妙前奏,
似乎冥冥之中预示着后蜀即将走向衰落。
孟氏公主们:乱世飘萍的身不由已
后蜀的几位孟氏公主,
生于帝王家,
本应金枝玉叶、受尽宠爱,
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却难逃乱世厄运,
沦为政治联姻的棋子与时代的牺牲品,
她们的命运如风中飘萍,
全然不由自已做主。
孟氏,
嫁伊审征之子伊崇度。
婚前,
她满心期许婚后能与夫君举案齐眉、
琴瑟和鸣,
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
她红着脸,
羞涩地对伊崇度说:
“愿你我夫妻同心,
往后日子安稳顺遂,
无论遇到何事,
都携手共度。”
伊崇度郑重颔首,
许下承诺。
可婚后不久,
后蜀局势急转直下,
伊审征在朝堂失势,
被政敌弹劾,
家中风雨飘摇。
宋军入城,
伊家遭覆大难,
财产被抄没,
伊崇度自顾不暇,
每日为家族生计奔波,
夫妻间的情分在乱世重压下摇摇欲坠。
孟氏公主收起往日的娇矜,
褪去华服,
亲自操持家务、
变卖首饰维持生计,
往昔的尊贵如同梦幻泡影,
一戳即破。
孟氏,
嫁韩韩保正子韩崇遂。
韩家武将出身,
当初这门婚事,
本就是为倚靠联姻巩固家族势力。
韩保正威名赫赫,
战场上勇猛无比,
可谁能料到,
后蜀兵败如山倒,
韩保正战死沙场,
韩家自此一蹶不振。
韩崇遂受此打击,
性情大变,
沉溺酒色,
对公主不闻不问。
公主独守空闺,
逢年过节看着别家团圆,
欢声笑语不断,
自已却形单影只,
只能暗自垂泪:
“本是皇家女,
何至今日这般凄凉,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凤仪公主孟氏,
嫁李昊之子李孝连。
李李昊为文臣,
博学多才,
出口成章,
才高八斗,
凤仪公主嫁入李家,
起初也算琴诗相和,
夫妻二人时常吟诗作画,
探讨典籍,
日子过得闲适惬意。
可后蜀降宋,
李昊权衡利弊后降宋为官,
背负“贰臣”骂名,
一时间成为世人唾弃的对象。
凤仪公主跟着遭人指指点点,
出门都低眉顺眼,
羞于见人,
尊严碎落一地,
心中满是与哀怨。
銮国公主孟氏,
嫁毋昭裔之子毋克恭。
起初夫妻恩爱,
常携手出游,
春日赏花,
秋日登山,
羡煞旁人。
后蜀亡国,
财产被抄没,
毋克恭郁郁寡欢,
卧病在床。
銮国公主日夜侍奉,
衣不解带,
煎药喂饭,
悉心照料,
可仍没能留住丈夫性命。
丈夫离世后,
她万念俱灰,
削发为尼,
遁入空门,
青灯古佛相伴,
余生在悔恨与孤寂中度过,
喃喃自语:
“这乱世孽缘,
何时是个头,
为何要让我承受这一切?”
孟氏,
嫁赵普之子赵承煦。
入宋后,
赵家权势滔天,
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
可公主因亡国身份,
在赵家谨小慎微,
不敢行差踏错。
赵承煦原配夫人强势,
见公主是亡国之人,
心生嫉妒与鄙夷,
常给她使绊子,
故意刁难。
公主只能忍气吞声,
人前强装笑颜,
背后却泪湿枕巾,
夜深人静时叹道:
“生于帝王家,
原是这般苦命,
身不由已,
连最基本的尊严都难以保全。”
这些孟氏公主,
命运从未握在自已手中,
她们见证家族兴衰,
饱尝人间冷暖,
从云端跌入泥沼,
用隐忍与泪水书写女性在乱世的无奈悲歌,
成为时代悲剧的无声注脚,
让人唏嘘不已。
孟昶子女们的命运,
恰似后蜀国运的微缩投影。
孟玄喆的起伏、
孟玄珏的坚守、
孟玄宝的夭折,
还有公主们的飘零,
皆为时代洪流裹挟的产物。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孟昶早年的安逸治理埋下衰败种子,
子女们无力扭转乾坤,
在乱世大劫中各奔东西、
或沉沦或奋起。
他们有功有过、
有得有失,
成为五代十国宏大叙事里一段难以忘却、
发人深省的篇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