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鱼把烂了的里衣脱下,拿了放在一旁的长裙穿上,这才出屋,正好撞见倒完水回来的晨夕。
晨夕愣了一下,往后旁边退开两步,“傅姐姐。”
傅青鱼淡淡的点点头,“还有热水吗?”
“有的,在锅里,我去给你打来。”晨夕说着转身就要出屋。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傅青鱼淡声,“天快亮了,你守一夜也辛苦了,可以补会儿觉。”
晨夕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傅青鱼已经迈步出了屋子,去了后边的厨房。
陈大已经起了,在厨房里准备早饭,看到傅青鱼进来还吓了一跳。
傅青鱼现在并不想再说话。冲他点点头,自己舀了热水端回房间,把身体清洗过之后,也没再睡,穿好衣服出了屋子和院子。
昨夜细密的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成了雪,簌簌的雪花从天空中飘下,将村庄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银装素裹,到现在都还没有停。
傅青鱼踩着村里的泥巴路,去地里头的田埂上走了一圈。
本来就已经冻坏了的洋芋幼苗被昨夜的大雪一压,蔫儿头巴脑的显得更惨了。
傅青鱼从本科到硕士毕业学的都是法医学,但有一阵子她被种田文洗了脑,热衷上了种田,还专门去找农学方面的教授请教学习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些洋芋幼苗想救倒也救的回来,只是怎么救,却得找个由头。
等天色渐渐亮起来,田间地头有不少农夫都披着蓑衣来地里头查看洋芋幼苗,各个都是满脸愁容。
他们一年的生计,怕是要彻底没了。
傅青鱼拢了一下外裳回了陈进士家,谢珩正在用早饭,晨夕侯在门外。
傅青鱼上前拿了一个窝窝,“大人,我们今日还不走吗?”
语气自然平静,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食不言,寝不语。
谢珩并不回答,捏着筷子夹了小菜,用勺子无声的喝粥。
明明是山野乡村,周围的一切都粗陋简单,他却依旧好似身处于名堂高殿般优雅从容,却又没有跟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就好似他端坐于此,周围的一切都自然的跟着变得不一样了般。
晨夕看了自家大人一眼,小声的回答了傅青鱼。
“大人方才吩咐了,用过早饭之后我们就回去。”
傅青鱼点点头,找了根板凳坐下吃窝窝,没再说话。
吃过早饭,晨夕给了陈大一块碎银子,三人这才动身回城。
昨夜下过雨又下过雪,这会儿雪虽然终于停了,但路上的积雪却已经重新堆积起来。
马车走在泥泞的路面上,时不时就会咔噔一声碾过一个泥坑,颠簸不断。
晨夕尽量走平稳一点的地方,但这条泥巴路本来就不宽,有时候根本避无可避。
傅青鱼依旧骑马,虽然冷,但至少不颠簸。
一小段出村的泥巴路,他们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尽头上了官道。
官道两旁的枯草树枝上也有白晃晃的积雪,但至少路面平整很多,马车前行的速度也终于跟着提升了起来。
傅青鱼驾马走到马车旁,“大人,我的身体不太舒服,今日想告假。”
这个身体不太舒服是怎么个不舒服法,两人算是心知肚明。
谢珩看着手中的书,瞳色转了转,微抬头看向车窗帘。
车窗帘随着前行的速度偶尔会掀起一点,他能看到傅青鱼骑着的马,还有裙摆。
谢珩看了会儿才把目光重新转回书上,“允。”
“多谢大人。”得到请假的应允,傅青鱼抬头,“晨夕,我先走了。”话音未落,她已经驾马冲了出去。
谢珩皱眉,伸手撩开门帘的一角,已经只能看到傅青鱼骑马跑远的背影了。
茫茫雪色,这一抹背影实在单薄的好似下一瞬就会被风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