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蹲在角落里的视野盲区，紧紧地盯着门口的位置。
伴随着房门推开的吱呀声，一道大腹便便的身影在微亮的月光下显露出来。
那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模样看起来养尊处优，家境富裕，高高隆起的啤酒肚，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像极了那些报纸上美好词汇堆砌出来的慈善企业家。
看起来有些眼熟。
林子默微微眯眼，还没思考在哪里见过，就听到旁边的汤经理震惊的惊呼，“董事长！”
林子默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巴，让这句话的音量随着风声消失在空气里。
前面的中年男人耳朵微动，他扭过头来，吊起的三角眼在笑意的柔和下失去了原本的面貌，等落下和善的面具时却尽显凶狠，即使是再富贵的地位也难以遮挡眼角的皱纹和额头松弛的皮肤。
果然是林子默曾经在楼下照片里曾看到的公司董事长——王骞贵。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这个凌厉的男人回头扫视一圈，直到没有响动才将视线挪向正身后。
林子默差点以为自已暴露了，直到听见对方开口，“小芸啊，赶紧上来，我们谈谈。”
而在黯淡的楼梯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慢吞吞的，似乎在迟疑。
听到这话，林子默神色微闪，他低头小声地询问，“你们董事长出院了？”
汤闻生愣愣地，他摇摇头，以同样的语气回答道，“不知道。”
前面的王骞贵皱皱眉头，没有耐心地催促着，楼梯口渐渐走过来一个眼熟的女人。
果然是盛芸芸。
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嘴角微微颤抖，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担心和害怕，身上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似乎是有些不情愿，磨磨蹭蹭地走在身后。
汤闻生一看见是盛芸芸，突然就着了急，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却被林子默一把压下，捂着他的嘴，凑过去小声劝道，“你看看她穿的什么！”
汤闻生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纤细的身材上裹着的飘逸红裙，脑子顿时嗡了一下，芸芸今天穿的可不是这身，裙摆鲜艳的酒红仿佛是流动的焰火，瞧得人移不开眼睛。
林子默快速环视四周，将目光重点放在先前亮光的角落里，神色微动。
“怎么回事？”汤闻生忍不住询问。
“我们大概是掉进了过去曾发生的事情里，”林子默将声音融进呼啸的风里，他继续猜测道，“就是跳楼的那天。”
“那芸芸怎么会在这里？”汤闻生急切地询问，跳楼的人又不是芸芸。
等等！
他神色微怔，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句，“她已经是诡了。”
汤闻生顿时僵在原地，芸芸怎么可能是诡呢，他刚刚还在和对方说话，那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心底顿时升起了无数的疑问。
而且为什么芸芸会穿着红裙子站在这里，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哥又为什么说她变成了诡。
先前听林子默科普，他多少地潜移默化间也记住了一些，诡就是类似于阿飘意识的存在，芸芸难道是已经死了吗？
或者…人怎会能变成诡呢？
汤闻生猛地打了个冷颤，他嘴里塞满了疑问，却不知道先问出哪个。
林子默没扭头都能感受到身后磨磨唧唧的汤经理，他果断伸手将对方的嘴巴钳住，小声提醒道，“安静。”
前面的董事长往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低下头似乎在摆弄什么东西，只听到轻轻地一声咔嚓，通往楼底下的门被锁住了。
转过身去的王骞贵面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连带着眼角的皱纹都弯曲几分，只是再了解过某些事情后，笑意的背后仿佛掩盖着一只披了羊皮的恶狼，满是贼心不死的污垢。
“小芸啊，”他眯着眼睛，似乎很是友好，投射的目光像是在打量着一只代售的商品，“这件裙子可真适合你，早就说让你穿上它，你之前还不爱听话，要不是用了点小手段，买衣服的钱可就浪费了。”
背对着林子默的芸芸看不清表情，颤抖的身形异常明显，声音漂浮在空中，略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哭腔。
“董事长，我…我会努力把钱还上的，你放过我吧……”
“你瞧瞧现在的年轻人总是这么的单纯，”王骞贵不满意地摇摇头，“钱在我眼里就只是个数字而已，你真的以为我在乎那几十万吗，小芸啊，做人要学会感恩，如果当初不是我主动借钱给你爷爷治病，他能走的那么安稳吗，现在到你回报的时候，只需要躺下张开腿，这剩下的钱就不用还了！”
他粗胖的大手一挥，笑眯眯似乎非常慷慨的模样。
芸芸摇摇头，声音里的哭腔更浓，话里的意思却仍然坚定地拒绝。
“董事长，我…我这几年攒下来的工资已经有很多了，只要再努力努力就足够将钱还清了。”
这话一出，王骞贵肥胖的脸蛋上顿时没了笑意，凶狠得三角眼翻出大半眼白，横肉横生的坏人面相，他恶狠狠地骂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欠下的钱翻倍！”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从也得从！”
他脚步缓慢地走上前，浓浓的压迫感令盛芸芸忍不住后退，纤细的身材在风中摇曳，如同一棵悬崖边上顽强生长的野草遭受到暴雨的侵袭，下一秒就要随着泥土坠入深深的崖底。
“只要你从了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再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打工了。”王骞贵仍然企图金钱诱惑撬开对方的防御。
很快，在恶毒的逼迫下，盛芸芸的脚步就挨到了墙壁，她微微扭头，凉风拂起面上的黑色发丝，温柔的眼眶中闪烁的泪光，底下明亮的万家灯火将天空染得透亮，到处放满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王骞贵狞笑着，他丝毫不担心面前的这个孤苦柔弱的女人有勇气从这里跳下去，之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两个人的动作全部被遮挡物后面的林子默和汤经理看在眼底。
汤闻生紧握起拳头，眼底全是愤怒，几乎要控制不住想要冲上去。
“人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