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回骂了句脏话,被陆琛当场逮到。
他轻描淡写瞥过来一眼,说:“这种话别让我再听到。”
陆回抱着手机缩了缩脖子,怯怯说:“不敢不敢,再也不说了。”
挨骂了的陆回就在微信上骂贺川,让他赶紧撤回,贺川也贱,发来一张笑脸,问她:你哥要去池家?
‘对啊。’
‘你也去?’
‘去。’
‘你去干嘛?’
‘看热闹。’
……
陆琛来之前,陆夫人就准备了礼物让他一块带过去,别去人家家里还两手空空。
陆回一蹦一跳跟在他屁股后面,笑嘻嘻说:“哥,你待会儿进去怎么叫人啊,我要叫什么?”
“我喊什么你跟着喊。”
“这不好吧,你喊岳父岳母我也跟着喊吗?”
陆琛照着她脑门就是一记,“抖什么机灵,别给我添乱。”
“好嘛,我来按门铃。”
这会两点多,池母在房间午睡,被敲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起床,说:“有什么事吗?”
“夫人,有客人来了。”
“这个时候谁会来?你先去倒茶招待,我待会儿下去。”
“好的太太。”
……
陆回在等池家的阿姨上楼的空隙,小手到处摸,眼睛到处看,一边赞叹说:“池家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家里头的值钱东西好多啊,这花瓶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好值钱的样子。”
她这仿佛样子像是没见过世面,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陆琛坐在沙发上,呵斥她:“你要是不能乖乖坐好,现在回家。”
“你好凶嘛,我不就到处看了下,觉得稀奇。”
“这不是你家,懂点礼貌。”
陆回叹气,说:“哥哥翅膀硬了,胳膊都往外拐了,我好难过,好伤心,我要找贺川哥哥倾诉心事。”
阿姨下楼来,说:“抱歉,稍等一下,我们太太马上下楼了。”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可以等。对了,阿姨,池溪姐姐在家吗?”
阿姨笑盈盈的:“小姐早上就出门了,这会不在家,就我们太太在家。”
“啊?池姐姐不在?”陆回激动的站了起来,“早上就出门了?去哪里了?”
“小姐上班去了,晚上才回来。你们是来找小姐的吗?”
陆琛站了起来,说:“她在哪里上班?”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问我们太太。”
陆回偷偷瞥了陆琛一眼,凑近他小声说:“你怎么不问问人家在不在家就跑过来,哥哥,你也太糊涂了。”
陆琛懒得搭理陆回,这会池母下楼了,看到客厅的一男一女,立刻认出了他们俩是谁。
……
池溪第一天到宋臣的公司报道上班,面试都省去了,因为宋臣直接带她进的公司,她本来还想说走一下流陆,但宋臣到公司说了之后,直接免掉了。
池溪本来底气就不足,宋臣直接将这一流陆免掉后,她就被人事经理领着去写入职协议,还好协议是试用期的,并不是正式入职协议。
签完了协议,人事经理说:“签完协议我再去问一下宋总怎么安排你的工作,今天没什么事,下午你先回去,下周一再来正式上班。”
她签完协议就要回去,又被宋臣叫过去一块吃个午饭,宋臣大概说了一下公司规章流陆,格外叮嘱说:“不用觉得有压力,之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姐夫,麻烦你了。”
“不用,举手之劳。”
宋臣微微一笑,说:“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不是,只是有点不习惯。”
“正常,你刚毕业,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别担心,之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要是感情方面有困扰,可以跟你表姐说,这个我就没你表姐专业。”
池溪笑了笑,说:“好的,谢谢姐夫。”
“下午没什么事,你先回去,人事那边让你下周一再正式入职,这会太阳大,要是觉得晒,可以到附近商场逛逛,或者我让司机过来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了,我还想去买点书,刚好去逛逛,姐夫,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成。”
“那行,有事就电话联系。”
“好。”
宋臣吃完饭先走了,等他走后,池溪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子上叹气,感觉非常无力。
吃完饭也就一点多,她就去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最后去了图书馆看了会书,没过多久便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阿姨打来的。
“小姐,你在上班吗?”
“什么事,怎么了?”
“家里来客人了,太太要您回来一趟。”
“什么客人?”
“太太没说,是一对男女,都很年轻,哦,女生年纪更小,看起来十七八岁,像高中生。”
池溪猜测也许是父亲朋友之类的,刚好她也没事,就跟阿姨说现在回去。
池溪回到家那会,在门口看到了一辆陌生的车,是本地的牌子,但是谁的车她也认不出来,便走进屋去,还没到客厅,听到了池母的声音。
池母眼尖,看到池溪回来了,连忙招呼她过来。
池溪走进客厅,只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露出后脑勺,那干净利落的短发,那身影,她以为看错人了,愣了几秒,然后走了过去。
“池池,你看看,这是谁。”池母的高兴都写在脸上,拉着池溪热情道,“认出没,这是谁?”
陆琛站了起来,个子挺拔,足足高她一个头,他今天穿得比较正式,身上的衣服倒不是跟贺川借的,他自己也有正式的衣服,只是习惯了穿迷彩服,还真不习惯穿束手束脚的西装衬衫,不过今天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是第一次正式来池家,不想让对方落个不好的印象,就穿了件黑衬衫,还算休闲。
池溪今天去上班,穿得比较正式,是一条修身偏白领的小黑裙,她刚回来,外头热的很,额头出了点汗,发际线的绒毛有些,她还化了妆,脸上的过敏似乎是好了不少,化了妆更看不出来了,她神情有些错愕,不知措施看着他。
他笑了下,视线往下,看到她的小黑裙下面露出一双笔直匀称的长腿,她回到墉城没多久,肤色白了一些。
她在北屿那段时间,基本长袖长裤,很少穿裙子,不过北屿黄土漫天,也不适合穿这种裙子。
“你怎么……”池溪恍惚看他。
还是陆回冒出来搭腔:“池姐姐!你怎么不看看我!”
池溪抿了下唇,一时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看到陆琛的确很意外,而且更没想到他会来家里,下一秒,她立刻觉得他来自己家里肯定没好事。
陆回乖乖巧巧坐在一边的秋千上荡着,跟池溪挥手。
这会坐在一块,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微妙的尴尬,而池母刚才只和陆琛简单聊了一会儿,池母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于是这会池溪回来了,她特地把空间交给他们俩个,借口到厨房做点心去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面,陆琛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两个人干坐着也不自在,还是陆琛先打破沉默,说:“你过敏好了?”
“嗯,好的差不多了。”
“嗯。”陆琛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他说,“刚才听阿姨说,你找到工作了?”
“找到了,下周一入职。”
陆琛点了下头:“做什么的?”
“我的岗位是……”池溪及时收声,抬眸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队里放假吗?”
“不是。”陆琛收敛笑容,正儿八经说,“再不回来,媳妇都跑了。”
……
池母在厨房真准备做下午茶,怕阿姨打扰到客厅那两人说话,偷偷把阿姨叫进厨房搭把手。
客厅里的两个人沉默了会,池溪耳根有些泛红,说:“你回来多久?”
“不久,很快就走。”
“很快是多快?”
“那你呢,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又是套路。
池溪不答,错开视线,为了转移注意力,喝了杯茶。
她喝完一杯,把空杯子放在茶盘上,没打算续满,陆琛看到,伸长手拿过茶壶给她的杯子倒满茶水,然后放在一边,说:“过几天会下暴雨,你出门记得带伞,还有,不要穿这么高的鞋跟,不安全。”
池溪低头看了下自己穿的高跟鞋,是挺高的,但这不是很正常吗,她缩了缩腿,感觉在他眼前,自己毫无遮挡,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了,谢谢。”
这几天的确很闷,又热,太阳也大,但是空气总有一股很沉闷的气,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的征兆。
池溪忍不住想起她刚到北屿那会,她生病了,发烧,陆琛带她去看病,回来路上两个人看夜色,讨论天气。
仔细想来,当时陆琛对她渐渐的就产生了一些不同,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她不敢再深入想,有些事,不能深究。
……
池母做好了点心出来,让他们都尝尝,池溪给陆回拿,陆回见到吃的就迈不开腿,一个劲夸池母,她嘴巴特甜,夸的池母合不拢嘴。
到了下午,时间差不多了,陆琛要走了,池母连忙让池溪送。
池溪送他们俩到门口,陆琛也站在门口,没有着急上车,陆回也识趣,立刻拿走车钥匙,先上车等着。
因为陆琛还有话想跟池溪说。
池溪看他,礼貌性笑了笑,说:“还有事吗?”
陆琛说:“我明天就走。”
池溪啊了一声,几秒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那祝你一路顺风。”
这会没其他人了,陆琛唇角一勾,握住她的手臂,扯了过来,低声询问:“我怎么感觉你跟我疏远了很多?”
池溪双手抵着他胸膛,摇头说不是。
“那是什么?”
她不肯说:“没什么。”
“池溪,晚上出来吗?”
“什么?”
陆琛耐心重复一遍:“晚上出来,我给你地址,过来找我。”
“……”池溪如临大敌,不可置信看他。
陆琛轻声说:“别怕我,我又不可怕,就想和你单独待会,你要是不来,我不介意爬墙去你房间找你。”
他说完,松了手,转身就走了。
池溪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脑子放空,有些空白。
而心跳早就乱了。
……
回到屋里,池母笑盈盈凑过来,揽着她的手臂,悄悄问:“我看你跟人家处的不错,我以为陆家那孩子跟个五大三粗一样,没想到长得挺俊,而且斯斯文文的。”
池溪有些累,坐在沙发上,目光触及到茶盘上倒满茶水的杯子,她拿起来喝了。
陆琛不爱拍照,当初陆家拿来的照片是他大学的照片,照片有些失真,照片上的陆琛看起来比较冷漠严肃,不爱笑,那会身上戾气重,经过几年磨练后,戾气少了很多,所以池母今天看到陆琛,对他的印象改观了很多。
池溪晚上还出门,池母特地问了一嘴,她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支支吾吾说:“朋友约我出去逛街。”
“哪个朋友?几个人?什么时候回来?”
池溪不擅长撒谎,敷衍说了句赶时间就出门了。
陆琛发短信告诉她的地点就在她家附近的公园,这会晚上,公园人挺多的,池溪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出来的,连晚饭还没来得及吃,谁知道他突然发短信过来,她看到短信急急忙忙就出来了。
陆琛也换了套衣服,坐在单杆上面抽着烟,街灯昏暗照在他身上,周身渡了一层光晕,也是为了方便池溪到了后好找他。
池溪穿了双平底凉鞋,到膝盖的连衣长裙,头发自然垂在肩上,站在那,什么都不用做,足够吸引他的视线。
他丢了烟,阔步朝她走来。
他走到跟前,池溪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说:“你找我什么事?”
陆琛站定,下颚线紧绷,线条流畅,严肃不说话,令人畏惧。
“约会。”
池溪咬唇:“你确定?”
“嗯。”
池溪想了想,说:“陆琛,实话实话,我不想和你闹着玩。”
“再说吧,跟我走。”
“又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反正来都来了。”
池溪只能跟他走。
他放慢脚步,等她跟上。
有一辆路虎停在路边,陆琛先上了车,池溪迟疑,他摇下车窗,探出头来:“上车。”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池溪没上车,站着不动,拧眉问:“你不说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陆琛低声笑:“池溪,我明天就走,就今晚。”
……
陆琛开车一向稳,她知道,那次在高原的晚上,那么危险和紧急的情况下,他都没慌过,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惊慌的情绪在。
池溪走了会神,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她忍不住问他:“到底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陆琛不打算这会告诉她,专心开车。
池溪看到车窗外逐渐没有灯光,越来越偏僻,驶离了市区,像是在朝郊区开去。
路上车也没几辆,外面黑漆漆的,城里月光暗淡,天上都跟墨晕染过似的,没有一点光亮。
池溪不说话了,别过头去看车窗外。
陆琛大概是理解她的心情,安慰了句:“别怕,我不会乱来。”
池溪依旧没回头,只给他后脑勺看。
这会手机又响了,陆琛拿过来看了一眼,是贺川发来的信息。
‘人都到了,你来了没。’
陆琛放下手机,继续开车。
过了半个小时,陆琛姗姗来迟一步,到的时候,半山腰那块地已经停满了车,亮着灯光,好些个人站在车边上说话,也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女孩子。
陆琛把车开到一边,还没下车,有人就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陆琛摇下车窗,那人说:“川哥在睡觉,我去叫他,您稍等。”
陆琛:“贺承呢?”
“在,都在。”
那人说完走开,去叫贺川。
池溪听到陆琛提到贺承名字,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也是,陆琛和贺川是朋友,关系好,贺承又是贺川弟弟,陆琛认识贺承也是再正常不过。
车窗没有摇上,晚风灌进车窗里,有点凉爽,陆琛就把车门打开,说:“吹吹风不?”
池溪说:“他们要做什么,你又要做什么?”
陆琛抽了口烟,说:“等会就知道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池溪也下了车,追问他。
陆琛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吐了口烟雾,又塞回去,“解决一点私人的事。”
池溪心里咯噔一声,第六感告诉她,陆琛所说的私人的事跟她或多或少有关系,因为他刚提到了贺承。
她没把握,也不敢乱说话,她不确定,这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视线太暗了,池溪看不清陆琛是什么表情,只问到一股烟味,他烟瘾大,她很清楚,这会当着她的面抽起来,没完没了。
这会儿,贺川被叫醒,一边揉眼睛,一边走过来。
“嗨,池小姐,又见面了。”
池溪深深皱眉,说:“你好,贺先生。”
“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贺川微微一笑,又问陆琛,“明天就走吗?”
陆琛说:“嗯,明天走。”
“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回来会多待几天,我们也好聚聚。”
陆琛眯了眯眼:“年底还有假,到时候再聚,这会先把事办了,他人呢?”
“在车上,你要过去?”
“嗯,过去说几句话。”陆琛走了几步,回头看池溪,说:“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贺川笑眯眯:“用得着交代这么仔细吗,池小姐又不是小孩子。”
池溪站在原地不知措施,她对眼前即将发生什么一无所知,她只感觉到眼皮一直在跳,还是右眼。
她不迷信,这会却深深担忧起来。
贺川没跟过去,忽然来了兴致似的,说:“池小姐,等会要是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持冷静,说白了,别掺和。”
池溪没说话,因为这跟她没关系,陆琛只是带了她过来,却没打算让她掺和其中。
陆琛走到贺承的那辆车前,他不用敲车窗,在驾驶座的贺承摇下车窗,看着他,贺承看到他,忽然咧嘴笑,说:“陆琛哥,又见面了。”
陆琛也笑,痞里痞气的,说:“是啊,又见面了。”
“真巧,陆琛哥。”
陆琛也不深究他这句真巧夹杂了几层意思,直截了当说:“今晚如你所愿,我跟你赌,我赢了你别骚扰她。”
贺承说:“你怎么不说那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
“凡事无绝对,陆琛,我不是以前的贺承了,我既然敢跟贺川说跟你比赛,我就不会输。”
陆琛说知道,又笑:“是,你在国外那几年奋力学车,是挺勤奋的,但是贺承,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能赢,我玩车的时候,你还在念初中。”
陆琛这会的确挺张扬的,他本来性格就这样,尤其上大学那会,爱玩也会玩,从来不约束自己,到后来才慢慢收敛,沉寂下来。
他虽然很多年没碰过赛车,但对这玩意丝毫不陌生,他很喜欢玩,也有天赋,当初也参加过赛车竞技类的比赛,拿过奖,后来毕业去了北屿,也就没玩了。
贺承也喜欢车,在国外那几年进了一个赛车俱乐部,在里面拜了一个师傅,跟着那师傅学赛车。
国外的赛车竞技比国内多得多,贺承大大小小也参加过不少了,也获过奖,这对他来说也是小意思,很有自信能够赢过陆琛。
前段时间,贺川把他关起来,不让他走,他猜到是因为池溪的原因,就跟贺川摊牌了,贺川当时说他不自量力,他就提出跟陆琛比一次。
贺川觉得他太狂妄了,真的被家里头宠坏了,他懒得管了,而陆琛那边知道了贺承提出的比赛,陆琛就同意了,答应来比。
贺承就是要比,他还年轻,有的是斗志。
陆琛也不跟他废话,拍了拍车顶,说:“行,祝你好运。”
贺承非常厌恶他这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就跟当年一模一样,他记得,一直都记得。
……
池溪坐在车里看手机,关了屏幕又开,脸上忽明忽暗的,手机屏幕光照亮她脸上的惶惶不安。
以为陆琛就回来一天,明天就走,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什么事,结果他要跟贺承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