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长辈的话题无非就是围绕裴尧和舒黎展开,他们两家都在等他们俩结婚办婚礼,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也算是了却了两家的心事。
尤其今天沈如心带了可可过来,小女娃乖巧可爱懂事的不行,非常讨人喜欢,尤其是裴母,裴母和舒母心境多少是不太一样的,裴家可是比舒家着急抱孙子。
而舒黎才毕业没多久,年纪还算小,可以慢慢来。
沈如心还没告诉舒母,舒黎已经定了晚上的航班回来的事,尤其这会裴夫人还在。
裴母很喜欢可可,还给她带了礼物,单从包装上看价格不菲,舒母一看看出门道,连忙制止说:“这礼物太贵重了,可可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不能收。”
裴母说:“不值钱,真不值钱,一点小礼物。”
“这不合适,这么小的孩子,不能白收你礼物。”舒母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裴母,平白无故收人礼物,很不好意思。
沈如心也看出来了,连忙把礼物还回去,说:“裴夫人您太客气了,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们真没办法收下。”
推脱来推脱去,裴母温和笑了笑,说:“我们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一家人不分这些,何况这礼物真不值一提,是我的一点心意。”
再拒绝就是不给裴母面子了,沈如心看了一眼舒母,“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不用客气,我也是真喜欢可可,以后裴尧和舒黎有了孩子,可可也有了弟弟妹妹,以后还需要可可多照顾照顾弟弟妹妹。”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沈如心也不再推脱,抱起可可说:“可可,裴奶奶送你礼物了,你要说什么呢?”
可可很聪明,甜甜的叫:“谢谢裴奶奶。”
裴母唉了一声,慈祥笑着,朝可可招手:“过来,可可,让裴奶奶抱抱。”
可可屁颠屁颠就朝裴母走过去,怕鞋子弄脏了裴母衣服,可可不敢乱动,让裴母抱在怀里,裴母打量会,说:“可可,告诉裴奶奶,你喜欢吃什么蛋糕,裴奶奶给你买。”
舒母和沈如心在一旁无可耐心的笑,沈如心怕可可有人撑腰得意忘形,出声提醒她:“可可,你告诉裴奶奶,你喜欢吃什么,但是不能太过分哦,要有度哦。”
舒母喝茶,气氛其乐融融,有小孩子在,聊天氛围都变得轻松无比。
在家里头,宋臣很宠可可,可可要什么,宋臣都给,沈如心就是怕可可在家里头被宠坏了,不知深浅,而且可可比她想的还要聪明,就怕她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折腾裴夫人。
裴母这会是真喜欢可可,看到可可这么可爱懂事,又忍不住说起裴尧和舒黎二人的事,她寻思了会,就跟舒母说:“其实我现在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俩。”
舒母放下茶杯,浅浅叹了口气,说:“说起他们俩的事,我也有些担心,毕竟时代不同了,现在年轻人的婚事哪一个不是自己做主。”
当然,除了达到一定高度的家庭会有商业联姻,即便两个人没有感情,因为家族企业的关系和另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这种事也是常见的。
但裴家完全不需要,而且裴尧的婚事早就被裴老爷子钦定的,除非老爷子那边松口,不然裴尧不能和其他人结婚。
裴母说:“舒黎是好孩子,知性懂事,又刚毕业,我主要怕裴尧配不上她。”
可可不懂大人的话题,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能听出来他们是在说舒黎姑姑的事,因为好几次提到了舒黎,她挣扎从裴母身上下来,扑到沈如心腿上,抱着她的腿说:“妈妈,可可想嘘嘘。”
沈如心就抱着可可去上洗手间,剩下裴母和舒母便敞开了说。
裴母说的裴尧配不上舒黎,是谦虚的说法,她的确有担心,也是担心舒黎会嫌裴尧年纪比她大那么多,舒黎年纪小,熬不住,因为裴尧这几年还没有回墉城的打算,他还要继续熬,才有履历,为了之后转回墉城铺路。
三十岁在他这个职业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始终是要看以后长远的发展。
所以舒黎和裴尧结婚,要熬好几年才有可能熬出头。
舒母多少了解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摸着杯子然后说:“您说这些我都懂,其实要不是因为这场早就定好的婚事,我和舒黎爸爸其实不打算插手她的事,尤其是感情这块。”
“我理解,舒黎在国外读书,接受的教育都是国外的,思想上肯定跟我们是不同的。这什么娃娃亲,老一辈订的婚事,其实我也觉得很荒诞,但这是老爷子订的,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裴母见舒母喝茶没说话,继续说:“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接受,尽力做好自己的事。而且我也很喜欢舒黎,裴尧娶了她,也是我们家的福气,所以我也是想跟您了解一下舒黎的想法,她要是对这场婚事有意见,也请您帮帮忙,开导开导,来日方长嘛,而且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的,能真正撮合在一起,也是一场好姻缘。”
舒母点头想也觉得是有道理,于是说:“好,这我明白,我这边回去也会跟舒黎聊聊。”
沈如心带可可回来的时候,裴母接到家里头电话要走了,裴母连说了几声抱歉,和舒母约了下次再聊,舒母说好,又和她约了时间,裴母这才放心离开。
等裴母走后,沈如心说:“小姨,裴夫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舒母坐回椅子上,说:“还是裴尧和舒黎的婚事。”
“嗯?”
舒母说:“裴夫人说怕裴尧配不上我们舒舒,我听这话的意思,我怎么觉得她其实不是觉得配不上,而是担心舒舒年纪小,容易出事?”
沈如心愣了下,说:“这是什么道理?因为舒舒从小在国外念书?”
“可能是吧。”
“什么年代了,舒舒又不是这种人,而且舒舒这么多年哪里有谈过男朋友,这裴夫人有点搞笑啊。”
沈如心和舒母是一家人,有些话是可以直接说的,而且裴母又不在,不怕说出来。
舒母说:“对了,舒舒在北屿怎么样了?有跟你说吗?”
沈如心下意识挠了耳朵,可可这会正在拆裴母送的礼物,她说:“小姨,我有件事跟你说实话。”
舒母还不知道是什么事,问她:“什么事?”
“舒舒今晚的航班回来。”
舒母几乎站了起来,惊讶道:“怎么突然回来,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
“小姨你别着急,听我说,舒舒在那边水土不服,皮肤过敏,睡也睡不好,经常生病,我跟她打电话那几次她不是咳嗽就是感冒,我心疼她,就让她先回来再说。要培养感情也不急于这一会,而且舒舒也见过了裴尧,之后的事等裴尧回来再说好了,就算要结婚,也要先顾好舒舒身体,您说对吗?”
舒母一听到舒黎生病,着急担忧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小姨你不知道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舒舒身体一直不好,尤其北屿条件那么恶劣的地方,又是高原,她适应不了。”
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舒母说:“这样也好,回来也好,而且她在那边也待了一段时间了,也差不多了。”
沈如心听到这里,缓了一大口气,说:“我也是这样觉得。”
“那她今晚几点的航班?我去接她。”
“小姨你就别操心了,我和宋臣去接她。”
“那行吧。”舒母又问,“那裴尧应该是知道吧?”
“应该是知道的。”沈如心自己都不确定,因为她了解舒黎和裴尧的情况。
可可听到了舒黎要回来,大声嚷着:“姨姨要回来了?”
“是啊,可可开心吗?”
可可用力点头。
舒母喜忧参半,面露愁色,一边担心舒黎身体,另一方面觉得对舒黎亏欠很多,以为她回国了,一切都好了,结果又杀出了和裴家的婚事。
……
舒黎喉咙痛又加重了,不知道是哪里吹到风受凉了。
北屿这种环境,她很不习惯,一会冷一会儿热,而且才来两个月不到,她前前后后经历了不少危险,尤其是最后那次深夜半路上被人持枪袭击,她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这么近。
而裴尧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他还说过,他万一哪一天殉职,他们要是结婚了,留下她怎么办?
她不知道,没想过,因为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他有事。
抛开感情这事,舒黎其实表现很平静,她也不是那么讨厌裴尧,只要他答应解除婚事,他们其实还可以做朋友的,做不来朋友,做陌生人也可以。
但裴尧不这样想。
所以舒黎有些小小的心烦意乱。
因为裴尧前后不一的态度和说法。
不过这一切等她回了墉城再说吧。
到下午四点钟,舒黎就准备出发去机场了,而裴尧十分钟前来过电话,会来送她去机场,不过要再等他一会儿,因为他的车刚修好,他要去取车。
他都往这边赶了,舒黎也没办法再拒绝,要是撕破脸,对双方都不好。
她很想和平把这件事解决掉,不要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老板娘看到她提行李箱下楼,主动上前闲聊了几句,问了下情况,刚好裴尧来了,老板娘就说:“我跟裴队长说这事就好了。”
因为房钱是裴尧付的。
他工作的薪资其实不高,加上各种补贴,虽然数目还是可以的,但其实是不多的。舒黎也不想白吃白住人家,大概算了下这段时间的住宿费,想还给裴尧一部分,但想到他肯定是不会收的,她就想用其他方法还他好了。
她不想欠他人情,不然总觉得负罪感。
裴尧处理好了,走过来帮她提箱子,舒黎想自己来,他不给机会,直接搬上了车。
舒黎也就愈发有了负罪感。
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了车,裴尧开车,他不用开导航,认识路,但是舒黎不认识,她下意识想开手机导航,点开就有一道“欢迎使用xx地图导航”的提示音,她吓了一跳,立刻抬头看驾驶座的方向,发现裴尧没看她,可她心里更慌张了。
车子一路平稳朝机场的方向驶去。
就在舒黎神游的时候,裴尧冷不丁地说:“怕我绕远路让你赶不上飞机?”
“……”舒黎抿嘴,说:“不是。”
“我没这么小人,舒黎。”
“……”
舒黎想抓狂,她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再解释都是无用,她干脆把导航关了,安慰自己说不至于不相信他。
下午四五点左右,天还亮着,没有见黑的趋势,舒黎看着车窗外的的蓝天白云,还有一望无垠的天际线,她真要走了,还真有些看不够这么好的天,就是晚上冷了点,她不适应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好。
裴尧点了根烟在抽,烟味弥漫车厢,舒黎闻到烟味的同时立刻咳嗽起来,她嗓子很不舒服,咳了一会儿,裴尧把烟灭了丢了。
舒黎缓了一会儿,才好了些。
裴尧抬眸,看到后视镜里的舒黎脸色潮红,是不自然的红,精气神很差,他说:“你身体这么弱?”
舒黎听到声音,嗯了句:“什么?”
“你平时是不是不锻炼。”
舒黎:“走路算锻炼吗?”
裴尧勾唇笑:“你不如不说。”
“是你问我的。”
“那你觉得呢?慢走快走?”
舒黎又咳了下,捂着嘴,眼泪都咳出来。
裴尧立刻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以后不要轻易来高原地区,要是想来,把身体搞好了再来。”
舒黎又问他:“我来还不是因为你。”
“哦,是想跟我解除婚约吧。”
又提到这个话题,是在所难免的。
舒黎也不否认:“嗯。”
裴尧梗了一口气在喉咙,说:“这事不是我说解除就解除,我之前也跟家里那边说了,他们说这是我爷爷和你爷爷订下来的约定,无论什么理由原因都不能解除。”
“为什么?”
“你可以回家问你爷爷。”
“你不能说吗?”
“我说你会信吗?”裴尧脸色不太友善,“你刚刚不也担心,所以开了导航。”
舒黎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算了,反正她也要走了。
裴尧心情也不好,尤其她还不解释,一心一意要走,好像他虐待她了一样,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不过的确,她这会在这里也不安全,他没办法时时刻刻顾着她,最近事情多,待在这里也不安全,她回墉城对她的安全有保障。
想是这样想,可裴尧心里不爽,他长得又不差劲,有身材有脸,为什么舒黎就是看不上?
难道是真喜欢贺承那种?
想到贺承,裴尧就想起舒黎睡着了做梦也要叫他名字,所以到底是有什么关系?裴尧越想脸色越黑沉,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很严肃,底下的人也怕他不苟言笑的时候。
舒黎也怕,怎么会不怕,她又没接触过裴尧这种男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沈如心这会发来了短信告诉她白天舒母和裴母见过面,还提到了她和裴尧。
舒黎立刻回复,问道:表姐,我妈知道我要回去了吗?
一分钟后沈如心回复:知道了,瞒不住的,我已经跟她说了,不过还好,她没生气,觉得情有可原,就同意了,晚上我和你姐夫一起去接你,到时候见面再详细聊,对了,你去机场了吗?
她说:正在去的路上,裴尧送我。
沈如心:那你到了机场跟我说一声,我好准备去接你。
舒黎说:大概是明天早上七点左右到墉城。
沈如心:好,路上小心,上了飞机跟我说一声。
舒黎正要回复沈如心的时候,微信响了,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聊天框,发信息来的账号显示一串英文名。
她看到这串英文名字,下意识皱眉,迟疑点开聊天框,对方发来一张她的照片,是她的侧脸看书的照片,背景是她在lundun的大学里,背景是欧式建筑,非常明显。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张照片,都是她的生活照,有上课的,有在学校漫步,有在城市广场喂鸽子的,还有坐在公园广场荡秋千的。
舒黎看到这些照片,狠狠拧了下眉,在聊天框输入一行字。
‘无不无聊?’
对方没回复,石沉大海。
舒黎清空聊天记录,顺便把他的账号拉黑了。
眼不见为净。
她想起这个人心绪不宁,不过还好,她已经回国了,起码在国内,他不会乱来。
一个小时后,抵达机场,舒黎下了车就去后备车厢拿行李,裴尧也下了车,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舒黎还是跟他说了句:“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他。
裴尧嗯了句,终于理她了:“到了墉城给个短信。”
她微微顿了下,“好。”
两个人都没说话。
她看了下停在边上的越野车,后车窗玻璃已经换好了,她忍不住好心提醒他:“你也多注意安全。”
虽然口口声声要解除双方的婚事,出于好心,她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危,她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裴尧点了下头:“嗯,进去吧。”
风很大,她提着箱子转身朝机场入口走去,没再去看裴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