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一海似乎能感知到他,露出欣慰的微笑:“小溪,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听好,真程临渊己经坚持不了多久。星穹议会的主脑——假程临渊正在突破最后屏障。”
“我该怎么做?那个重置协议...”
“需要牺牲。”梅一海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当年真程自愿进入镜中世界时,需要一个'锁'来困住假程。那个人就是我。”
梅子溪如遭雷击:“所以你这十几年...”
“假装疏远你,是为了保护你远离星穹议会的注意。”梅一海的影像开始闪烁,“但现在,重置需要一个新的'锁'。这个人必须同时拥有两个世界的印记,能在镜中维持平衡...”
话音未断,空间剧烈震动。梅子溪看到无数镜子破碎,其中一块碎片里映出怀安被蓝肤战士击倒的画面。
“没时间了!”梅一海大喊,“记住,重置后两个世界将永远分离,所有跨维度存在都会被强制归位。这是拯救两个世界的唯一方法!”
梅子溪的意识被猛地弹回现实。时间恢复流动,怀安正被一道蓝光击中肩膀,向后跌入星辰井。梅子溪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手,却被一起拉向井中。
千钧一发之际,林劲羽的星形印记爆发强光,一道能量波暂时击退了敌人。梅子溪趁机将怀安拉回井沿,但她己经昏迷,太极印记微弱如风中之烛。
“他们太多了!”林劲羽喘着粗气,右臂的星形印记因过度使用而流血,“钟表匠呢?”
仿佛回应他的问题,主屋突然射出一道刺目金光,所有蓝肤战士同时捂住眼睛惨叫。钟表匠站在屋顶,机械眼己经拆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型发射器:“古代守井人的日光镜!喜欢吗,你们这些鼹鼠!”
这短暂的喘息让梅子溪做出了决定。他将昏迷的怀安交给林劲羽:“带她离开,越远越好。”
“你打算做什么?”林劲羽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别告诉我你要...”
“重置需要牺牲一个人留在镜中世界。”梅子溪平静地说,“我是唯一同时拥有两个世界印记的人。”
林劲羽的眼中闪过痛苦,但军人的纪律让他松开了手:“给我三分钟设置屏障。”
梅子溪点头,转向星辰井。井中的程临渊影像己经几乎透明,但仍坚持重复那三个手势。梅子溪深吸一口气,开始执行协议:
左手平摊,伸向井中——接纳。
右手双指,点向太极印记——引导。
双手交叉于胸前——重置。
整个星辰井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梅子溪感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重组,太极印记灼热如太阳。十二个节点的位置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每个节点都有一个守护者在等待信号。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梅子溪无意识地念出这句古语,声音却像是千万人同时在说,“星辰为引,两界分离!”
世界在眼前分解成无数光点。梅子溪看到其他十一个节点同时亮起,江初芳从囚禁中挣脱,星形印记与遥远的林劲羽共鸣;他看到父亲在镜中世界举起某种装置,真程临渊开始操作复杂的控制台;他看到怀安在林劲羽怀中苏醒,眼中流下晶莹的泪水...
然后是最痛苦的撕裂感——他的身体开始量子化,一部分被拉向镜中世界,那是作为”锁”的代价。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一股清凉的水系能量包裹住他。怀安不知何时挣脱了林劲羽,扑到井边将双手浸入井水。她的太极印记与梅子溪的产生共鸣,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场。
“不...需要一个留下...”梅子溪艰难地说。
怀安吻住他的唇,水系能量与星辰能量在他们之间循环:“一起...我们...找到第三种方法...”
令人惊讶的是,系统接受了这个异常输入。两个半量子化的守护者悬浮在井口上方,既不完全在此界,也不完全在彼界,而是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平衡点。
蓝肤战士们发出不甘的咆哮,身体开始分解——重置程序正在强制归位所有跨维度存在。钟表匠的机械眼捕捉到了这一幕,突然大喊:“梅子溪!现在!镜像共鸣!”
梅子溪明白了。他抓住怀安的手,两人同时激活太极印记,但不是对抗,而是互相融入。水系能量与星辰能量螺旋上升,形成一个双螺旋结构的光柱首冲云霄。
“不!!!”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假程临渊——或者说星穹议会的主脑——的影像终于显现,却是一个扭曲的、不断变化的形态,时而像程临渊,时而像江初芳,最后竟有点像梅子溪自己。
“观测者...”怀安认出了这种存在,“纯粹的数据生命体!”
光柱击穿了云层,与摇光星相连。然后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紫金山、南海、边境哨所...十一个节点相继亮起,最终形成一个笼罩整个国家的巨大光网。
假程临渊的影像在尖叫中消散。蓝肤战士们化为蓝色数据流被吸入井中。整个世界在剧烈震动后归于平静。
当光芒散去,梅子溪和怀安跌落在井沿两侧,精疲力竭但完好无损。星辰井的蓝光熄灭了,变成普通的石井。夜空中,北斗七星恢复了正常亮度,摇光星不再闪烁。
林劲羽拖着受伤的腿爬过来:“结束了?”
怀安伸手触碰井水,摇头:“不,是新的平衡。我们没能完全分离两个世界,而是...创造了某种通道管制。”
梅子溪看向自己的双手,太极印记变成了半蓝半金的奇异色彩:“代价是我们两个都成了活体锚点。既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完全属于另一个。”
钟表匠从废墟中挖出福伯——老人奇迹般地还有气息。“恭喜,”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机械眼,“你们刚刚晋升为人类历史上第一对跨维度守护者夫妇。”
三个月后,梅家祖宅修缮一新。江初芳在院子里煮茶,星形印记己经稳定,只是偶尔还会闪过蓝光。林劲羽的军衔提升了一级,现在负责新成立的”特殊防御系统”部门。
梅子溪和怀安站在星辰井边,水面平静如镜。偶尔,他们会看到父亲梅一海和真程临渊的影像闪过,传递一些信息。两个世界的交流被严格管控,但不再有战争。
“后悔吗?”怀安靠在梅子溪肩头,“既不是这个世界的完整居民,也不是那个世界的访客。”
梅子溪轻抚她变色的太极印记:“比起分离,我更喜欢这种平衡。”他望向远处的山峦,“毕竟,最好的守护不是筑墙,而是建桥。”
井水微微荡漾,映出两人依偎的身影。而在更深的地方,另一个世界的倒影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仿佛在无声地赞同这个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