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帐幕缓缓撩开,那高俅,果如皇上事先吩咐的那般,身形卷缩成一团,连滚带爬地进了殿内。他一边如丧家之犬般急切地滚动,一边高声呼喊:“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几分颤抖与惶恐。一直滚到皇上面前,他“噗通”一声重重地匍匐在地上,脑袋如捣蒜般不住地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上微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这滑稽又可憎的一幕。虽说心里清楚高俅之前曾帮着西门庆、武松诬陷我刺杀皇上,但毕竟他并非主谋。况且此刻瞧着他这般狼狈模样,着实好笑,态度又如此卑躬屈膝,皇上原本紧绷如弦的脸,也渐渐缓和下来,那如霜的嘴角甚至不自觉地露出些许微笑。然而,这笑意转瞬即逝,皇上猛地又板起脸,眼神中满是戏谑与毫不掩饰的厌恶,冷冷地开口道:“你这个狗奴才,还有脸来见朕。”
高俅身子一颤,忙不迭地回应:“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也是被他们逼迫的呀,实在是身不由已。求皇上开恩,求皇上恕罪。”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哼!”皇上重重地一拍几案,震得案上的杯盏都微微晃动,“狗奴才,朕往日那般赏识你,你竟胆大包天,勾结外人来谋害朕,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肝,还是脑子进了水?”皇上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还有脸来见朕?赶紧自行了断,朕赏你个全尸。”
高俅吓得浑身,如同一滩烂泥,拼命地磕头,额头瞬间红肿一片,声音带着绝望与哀求:“冤枉,皇上,小的冤枉啊。纵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绝不敢有加害皇上的心。他们所做的一切,小的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啊。他们只是在后来,威逼利诱小的,让小的不要给肖先生作证而已。其他的所有事情,小的真的毫不知情,更加没有参与其中啊,皇上明察。”
皇上眉头紧皱,冷哼一声:“哼,你口说无凭,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高俅急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打湿了地上的锦毯,他赌咒发誓道:“皇上,小的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而且,若小的之前有半点叛逆之心,今日又怎敢来见皇上?小的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哼,谅你也没那个狗胆。”皇上微微放松了些神情,却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我,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意思是说要怎么处置高俅,就看我的态度了。
高俅见状,赶忙看向我,眼中满是乞怜,哭喊道:“肖先生,他们这帮挨千刀的威胁我啊,如果我帮您作证,他们定会对我及家人不客气,而且他们还骗我说,只要假装说喝醉了,记不清楚了,就没有关系的。唉,我当时也是脑子糊涂,一时糊涂啊,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肖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诬陷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我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道:“那你说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俅定了定神,缓缓说道:“那天晚上,本来就跟以往一样,皇上想要出去散散心,便带着我们一同去了‘天上人间’。后来我才知晓,那个晋王和宋江得知皇上来了,便调了几个杀手过来,悄悄埋伏在李师师的房子周围,伺机对皇上不利。平日里,一般都是大家喝几杯小酒,听李师师唱两三段小曲,然后皇上就会到师师别院,其他人也便各自散去。不曾想那晚肖先生想出了玩水中蹴鞠的游戏,这游戏新奇有趣,大家玩得十分兴奋,不知不觉就玩到很晚。呵呵,他们见此情形,觉得原计划可能无法实施,便想改变计划,原先埋伏在水中和房顶的刺客都开始撤离。可那埋伏在房里的刺客在撤离时,不小心被李师师发现了,这动静又惊动了皇上,那刺客便干脆动手了。后来皇上情急之下跳到湖里,他们都知道皇上以前不会游泳,所以以为皇上掉进湖里肯定是淹死了,就没有仔细搜寻。等到湖里的水都抽干了,却没有发现皇上的尸首,这才知道皇上可能逃走了。他们便以肖先生刺杀皇上为由,发动叛乱,妄图篡位。”高俅说到这里,微微抬起头,偷瞄了我一眼,见我正怒目瞪着他,吓得赶紧低下头去,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我和皇上相视一笑,旁人不知,我俩却清楚,以前的皇帝或许是不会游泳,可这个穿越而来的冒牌皇帝,却是精通水性的。
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高俅,问道:“那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为何你今晚又到这里来啊?”
高俅赶忙说道:“他们许诺给小的,将来让小的当皇宫总管,可小的根本不稀罕那职位。小的刚开始以为皇上遇刺驾崩了,伤心欲绝,愤恨不已,几乎都想自尽跟随皇上而去了。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小的偷听到武松和西门庆的谈话,这才知道皇上还活着,而且已经亲率大军要来围攻皇城了。小的心中又惊又喜,激动万分,就想着明天一早就来投奔皇上。后来又听到了他们的一个大阴谋,小的深知此事重大,不敢耽搁,便马上前来寻找皇上。”
“什么大阴谋?”皇上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也看了我一眼。
高俅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皇上,晋王可能会诈降,然后趁机杀害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