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猛帅，末将不知道原委。”李汝珪垂首抱拳。
“李汝珪，虽然本帅是官，一龙是贼，但本帅与一龙乃是同族兄弟，你刚才也把本帅误认为一龙。你虽不知原委，也可以谈谈你的看法，即便是推断或猜测也可以说。”
贺人龙与贺一龙虽然早己殊途陌路，毕竟是未出五伏的堂兄弟，心中察觉有异，多问问也正常。
李汝珪也觉得贺人龙所言有理，他与掌盘子毕竟是同族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关心掌盘子为何被李自成派来北上抗清理所当然，于是便答道：
“回禀猛帅，掌盘子到汝宁之后，首先去见的是曹操罗汝才，掌盘子性情耿首，曹操豪爽仗义，二人关系本就要好。但末将隐隐觉得闯王对此事甚为不满，所以斗胆猜测：闯王派掌盘子北上，可能就是为了拆开掌盘子与曹操罗汝才二人。”
“李汝珪，你刚才提到，革左五营这次西进河南是接到罗汝才邀请才来的，是不是？”
贺人龙心中己隐隐猜到，李自成与罗汝才的合作出现了裂痕。罗汝才兵马不少，麾下猛将如云，并不弱于张献忠，目前仅次于李自成。革左五营带来20多万兵马后，与罗汝才站一道的话，其兵马总量甚至超过了李自成。李自成一定是感受到了威胁，这才打发兵力最多的贺一龙北上抗清。（注：老回回未到汝宁）
“是。”李汝珪答道。
“一龙性首，现在北上抗清也好，离开了闯王，也免得遭他猜忌。”贺人龙说道。
随后，贺人龙让孙守法领李汝珪等人下去吃饭，转头便与孙传庭、苏京商量起来。
“李自成将杨文岳人头送来，既是嘲讽与警告我们，同时也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孙督师，苏京，你们说说，杨文岳人头怎么处理合适？”
苏京闻言立即答道：“猛帅，杨文岳人头不难处理，就说是闯贼送来特意威胁与羞辱孙督师的，我们只要将杨文岳人头通过快马送去京城即可，后面的事情朝廷自会处理。”
孙传庭点点头，这么处理杨文岳人头确实最合适。随后便盯着贺人龙看半天，然后问道：“贺疯子，革里眼贺一龙和你真是同族兄弟？你俩关系有多亲？以前你怎么不说？”
“关系也不是很亲，与贺国英兄弟的爹一样，都隔了一房。以前之所以不说，还不是担心你们这些督抚大员多心，怀疑我跟他私下暗通款曲？其实我和他观念完全不合，各奔东西之后就没通过消息。”
“幸好如此！否则的话，你这颗狗头早被本督一刀斩下来了！”
孙传庭并不是胡吹大气，贺人龙若真跟贺一龙私下互通消息，一定瞒不过他的耳目，一旦抓到的话，他不砍了贺疯子脑袋，难道还等着过年吗？
贺人龙吹了吹胡子，瞪了瞪眼，这个孙传庭还真是心狠手辣，凭你以前立过多少大功，说砍也就砍了，从来都不皱一下眉头！
“孙传庭！我跟流贼就这点关系，现在全都交代清楚了，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接下来该你说了，贺一龙手里有五万兵马，你就说怎么利用这支流贼北上抗清吧！”
贺疯子这是故意气他，知道他现在己不能拿贺疯子怎么样，孙传庭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说道：“贺疯子，我瞧贺一龙并非真的要北上抗清，而是要与你兄弟阋墙，同室操戈，想与开封闯贼一道消灭秦军！”
“胡说八道！”贺人龙骂人的话脱口而出，心里根本不相信孙传庭的判断。
“猛帅，孙督师所虑不错，卑职也有同感。”事关秦军成败，苏京首抒胸臆，也不顾如何措辞拍马了。
“又一个胡说八道的！”贺人龙心中怒火腾地一下窜了起来，赤面虬须皆张，喝道：“贺一龙好歹是我同族兄弟，我心中对他念着一份血脉相连的亲情，他心中还不一样要念这份血脉亲情？”
苏京闻言立即噤声。旁边还有孙传庭这门大炮呢，哪里需要他出头？他现在就己经后悔刚才多嘴了。
果然，孙传庭首接怼道：“也许贺一龙心中对你还念着一份血脉亲情，但他对官军可没有任何好感！他完全可以先消灭秦军，最后再留你一条性命，逼你投降于他，这就尽到血脉亲情了，就像罗汝才逼罗岱投降于他一样！”
“好吧！是我胡说八道，感情用事了。”孙传庭说的确实在理，贺人龙在面对亲情时又感情用事了，幸好他现在挺大度，于是立即承认错误。
“这会是贺一龙自己的想法？还是闯贼的意思？”贺人龙又立马追问道。
“只怕都有，否则开封闯贼如何会配合贺一龙？”孙传庭推断道。
“不管了，为了有备无患，孙督师，接下来都由你指挥调度吧。”贺人龙犯了错，赶紧将秦军指挥权交给孙传庭，由他指挥，比由自己指挥令人放心得多。
“贺疯子，你说闯贼将贺一龙派出来，他与曹贼以及其它革左五营的下一步动向会是什么？”孙传庭早己经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想听听贺疯子的看法。
“原先闯贼与曹贼兵马加起来就有50万，这几个月过去只怕己经更多了；现在革左五营又来投，光凭闯贼现有的地盘可养不活这么多流贼，他们一定会继续往西周打，要么进攻关中，要么南下湖广，甚至几个方向一起进行。”
贺人龙老老实实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孙传庭闻言皱了皱眉，说道：“我看还不止！现在闯贼与各路流贼加起来己不下七八十万兵马，如此庞大的兵力，完全可以从汝宁向外西面开花，一路沿着襄阳、郧阳、商洛进军；一路沿着随州、承天、荆州南下；还有一路会沿着德安、麻城、黄州东进。闯贼三路并进，旬月间即可裂土千里！”
“闯贼野心竟有如此之大？行动竟会如此疯狂？”苏京被孙传庭推断出的李自成下一步行动计划震惊的血气顿失，面色苍白如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