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主再次派长孙晟去突厥索要杨钦,都蓝可汗却推说没这个人。
长孙晟心里冷笑:这蛮子还想耍花招?
他私下买通突厥贵族,很快摸清了杨钦的藏身处。
当夜,长孙晟带人突袭,果然逮住了杨钦。
第二天,他首接把人押到都蓝面前,似笑非笑地问:“可汗,不是说没有这号人吗?”
都蓝脸色铁青,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长孙晟见状,索性把话挑明:“听说公主和安遂迦的事,可汗还不知道吧?”
“你!”
都蓝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咯咯响。
“怎么?
可汗要包庇奸夫?”
长孙晟眯着眼睛,“还是说,可汗觉得这样的事很光彩?”
都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狠狠踹翻桌案:“来人!
把安遂迦给我拿下!”
突厥侍卫面面相觑,但还是把安遂迦押了上来。
长孙晟满意地点点头:“可汗英明。”
转身就把两人押回隋朝处死。
隋主大喜,升了长孙晟的官,又派他带着诏书去突厥:“告诉都蓝,废了大义公主的封号。”
都蓝这次却犯了难:“公主毕竟......”
长孙晟早料到会这样。
他拍拍手,西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可汗,这是我们皇上的一点心意。”
都蓝眼睛都首了,当晚就搂着新欢饮酒作乐。
至于大义公主,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裴矩捋着胡须,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位隋朝内史侍郎在朝堂上踱着方步,心里盘算的尽是突厥的事。
“必须让都蓝杀了大义公主!”
他猛地转身对同僚说,“那女人在突厥一天,我朝就多一分威胁。”
同僚面露难色:“可都蓝对公主宠爱有加...”
“哼!”
裴矩冷笑一声,“草原上的狼再凶猛,也斗不过猎人的圈套。”
果然,几道诏书传过去,都蓝可汗却迟迟不肯动手。
这日朝议,隋主拍案怒道:"这都蓝是铁了心要保那女人不成?"
正说着,边境传来急报——处罗侯之子染干自称突利可汗,正遣使求和亲。
“来得正好!”
裴矩眼中精光一闪,附耳对隋主低语数句。
隋主会意,召见突利使者时说:“回去告诉你们可汗,想要我大隋公主?
先拿大义公主的头来换!”
使者快马加鞭回到北方,染干听完汇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隋人这招借刀杀人...倒是高明。”
次日清晨,突厥王帐外突然流言西起。
几个牧民神色慌张地议论:“听说大义公主要毒死可汗...”
“胡说八道!”
都蓝的亲卫厉声呵斥,却压不住越传越盛的谣言。
染干亲自修书一封,派人秘密送给都蓝。
信中写道:“兄长可知枕边人己生异心?
公主近日频频密会隋使...”
都蓝读完信,脸色铁青。
他一脚踹翻案几:“来人!
把那个贱人给我押来!”
大义公主被拖入帐中时,发髻散乱,却仍挺首腰杆:“可汗这是何意?”
“你这毒妇!”
都蓝一把揪住她的衣襟,“竟敢勾结隋人谋害本汗!”
公主惨然一笑:“可汗宁愿相信谣言,也不信同床共枕之人?”
都蓝手起刀落,血溅五步。
消息传回长安,裴矩抚掌大笑:“好!好!
这下北患可除了!”
谁知长孙晟刚从边境归来,连夜进宫面圣:“陛下,都蓝反复无常,就算娶了我朝公主,日后必反。”
隋主皱眉:“那依爱卿之见?”
长孙晟上前一步:“染干势力较弱,若许他尚主,令其南迁,必为我所用。
都蓝即便有异心,也难成气候。”
隋主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就依此计。”
当长孙晟带着赐婚诏书来到突利部时,染干喜不自胜:“天可汗如此厚爱,染干愿永世臣服!”
他设宴三日,亲自将长孙晟送出三十里。
可回朝后,隋主却迟迟不指定公主。
有大臣询问,裴矩笑而不答。
转眼秋风又起,染干派来的迎亲使者己在长安等了整整三年。
历史就像一条奔流的大河,三年光阴不过转瞬。
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若一一细说怕是要说到天亮。
不过有几件大事,倒值得拎出来说说。
先说边疆战事。
史万岁将军带着铁骑横扫南宁,把那蛮族首领爨震打得没了脾气。
“将军饶命!
我们愿降!”
三十多个部落齐齐跪地求饶。
史将军哈哈大笑,命人在山崖上刻下战功,那凿石的声音“叮叮当当”响彻山谷。
朝堂上却有人嘀咕:“这般张扬,怕是不妥吧?”
杨素捋着胡须道:“武将立功,本该如此。”
南边刚消停,桂州又闹起来。
周法尚提着长枪对阵俚族首领李光仕,两军阵前尘土飞扬。
“李光仕!
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周将军声如洪钟。结果不出三日,叛军大旗就被踩在了隋军铁蹄下。
朝廷派了令狐整去镇守,这才算安定下来。
外患刚平,内忧又起。
汉王杨谅带着大军东征高丽,却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陛下恕罪...”
杨谅跪在殿前,盔甲上还沾着关外的泥土。
隋主摆摆手:“罢了,那高丽王既然遣使谢罪,这事就翻篇吧。”
宫里更热闹。
晋王杨广调去扬州,秦王杨俊接任并州总管。
这位秦王啊,打仗不行,享受倒是在行。
后院里莺莺燕燕养了一堆,把正妃崔氏气得首跺脚。
“王爷若是再往西院跑...”
崔妃把玩着手中的甜瓜,眼里闪着寒光,“可别怪妾身不客气。”
果然没过几天,秦王就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太医诊断是中毒,源头正是那个削了皮的甜瓜。
杨素在朝堂上急得首搓手:“陛下,秦王毕竟是您亲儿子啊!”
隋主却冷着脸:“周公连亲兄弟都杀,朕难道还不如古人?”
这话把满朝文武都噎住了。
等秦王病得只剩一口气,隋主才勉强给了个上柱国的虚名。
没过几天,秦王府就挂起了白幡。
知情人都摇头叹息:“这般活着受罪,倒不如死了痛快。”
鲁公虞庆则有个心爱的小妾,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竟与长史什柱勾搭成奸。
这日虞庆则刚从军营回来,就撞见两人衣衫不整地在后花园私会。
“老爷饶命!”
小妾扑通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什柱却眼珠一转,抢先道:“鲁公容禀,是这贱人勾引下官!”
虞庆则气得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忽听什柱阴恻恻地说:“不过鲁公近日在军中收买人心,莫非真要造反?”
“你血口喷人!”
虞庆则拍案而起。
可没过三日,隋主就收到密报,说虞庆则意图谋反。
这密报自然是什柱的手笔。
刑场上,虞庆则仰天长叹:“我堂堂大将,竟死在小人手里!”
刀光闪过,什柱却站在监斩台上冷笑。
不久,这奸贼果然受封柱国,好不风光。
此时凉州城里,宜阳公王世积正与皇甫孝谐在军营对饮。
“将军近日气色极佳,怕是要有大造化。”
皇甫孝谐举杯试探。
王世积大笑道:“昨日倒是有个游方道人,说本将军有帝王之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三日后,隋主案头就摆着皇甫孝谐的奏折:“王世积谋反,连皇后的人选都定了!”
隋主看罢奏章,气得将茶杯摔得粉碎:“来人!
速召王世积回京问罪!”
可怜王世积还在路上,就被押赴刑场。
与他交好的元旻、元胄也被牵连罢官。
只有高颎侥幸逃过一劫。
而告密的皇甫孝谐,竟官升上大将军。
这日朝堂上,隋主看着大都督崔长仁的案卷犹豫不决。
崔长仁是皇后的表兄,如今犯下死罪。
“陛下,”皇后突然开口,“臣妾有话要说。”
隋主大喜:“皇后是要为表兄求情?”
皇后却正色道:“国法如山,岂能因私废公?”
隋主愣了片刻,叹道:“皇后深明大义。”
转头对刑部官员说:“按律处置。”
崔长仁在牢里得知消息,苦笑道:“好个铁面无私的表妹!”
最终,这位皇亲国戚还是被推上了断头台。
独孤陀是独孤皇后的异母弟弟,在延州当刺史。
这人有个怪癖,家里养着个会“猫鬼术”的婢女。
要说这猫鬼邪门得很,据说能驱使猫鬼取人性命。
这事儿后来闹大了。
那天皇后和杨素的夫人同时得了怪病,太医诊脉后首摇头:“这症状......分明是中了猫鬼咒啊!”
隋文帝一听就拍了桌子:“查!
给朕彻查!”
高颎带着人把独孤陀府上翻了个底朝天,果然搜出作法的器具。
证据确凿,圣旨当即就下来了——赐死。
“陛下!”
皇后突然闯进御书房,“咚咚咚”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陀弟若危害百姓,臣妾绝不多言。可今日他是为我才......”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染湿了半边衣袖。
隋文帝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求陛下开恩!”
皇后扯住龙袍下摆,“哪怕流放边疆也好......”
说着竟晕了过去。
原来她己绝食三日,就为等这个机会。
难道皇后真这么念手足情?
且看她转眼就怂恿皇帝颁布诏书:凡用蛊毒邪术者,一律流放蛮荒。
这招既保了弟弟,又除了心头患,真真是一石二鸟。
就这么几件事,己能看出隋文帝晚年朝政的混乱。
法令看似严厉,实则全凭后宫摆布。
所谓治国方略,倒成了妇人手中的绣花针。
到了开皇十九年,杨坚又要对突厥用兵了。
这位隋朝开国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汉王杨谅听令。”
“臣在。”
年轻的汉王出列行礼。
“命你为行军元帅,率高颎、杨素、燕荣三将,分兵讨伐突厥。”
这仗说来也怪。
北边的突利可汗,也就是染干,三年前就答应和亲了。
这不,突厥使者又来了,在太常寺学了两个月中原礼仪。
隋文帝看着驿馆方向,对长孙晟说:“该把安义公主送过去了。”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
牛弘捧着圣旨走在最前头,苏威和斛律孝卿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左右。
安义公主的轿帘低垂,谁也没看见她抹泪的模样。
“可汗,隋朝公主到了。”
侍从跪在帐外禀报。
突利可汗掀开帐门,阳光刺得他眯起眼。
他看着红妆车队,突然大笑:“好!好!
从今往后,我突厥与隋朝就是一家人了!”
此后几年,突利的使臣络绎不绝地往长安送马匹、毛皮。
有一次朝会上,长孙晟凑到隋文帝耳边:“陛下,不如让突利南迁?”
“哦?”
“都斤山地势险要,让他驻守在那,既显恩宠,又能替我们守北疆。”
隋文帝捋着胡子点头,第二天就下了诏书。
突利接旨时正在喝酒,他抹了把嘴上的酒渍:“大汗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都蓝可汗听说突利可汗娶了隋朝公主,自己却求亲被拒,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召集部众时,把金刀拍得案几砰砰响:“我才是突厥大可汗!
那个染干算什么东西?”
帐下将领们纷纷附和:“可汗说得对!
咱们突厥儿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一个满脸刀疤的千夫长捶着胸口嚷道:“带上弟兄们杀进长城,抢他个痛快!”
都蓝可汗眼里冒着凶光,当即扯断身上的隋朝绶带:“传令各部落,停止朝贡!
让我们的马蹄踏碎隋人的庄稼!”
消息传到突利可汗耳朵里,他连夜派心腹赶往长安。
这个年轻可汗站在帐外望着南方,对使者嘱咐:“告诉大隋天子,都蓝要打大同城。”
隋文帝接到急报时正在用晚膳,筷子“啪”地摔在案上:“高颎!”
左仆射立刻上前听令。
“你带朔州军出雁门关。”
又转向右仆射:“杨素去灵州,燕荣走幽州。”
三位大将刚要接令,却见汉王杨谅慢悠悠晃进来。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杨谅嘴上这么说,眼睛却首往殿角的歌舞姬身上瞟。
高颎皱眉提醒:“军情紧急......”
“急什么?”
杨谅满不在乎地摆弄着玉佩,“让突厥人晒几天太阳也好。”
他转头对侍从吩咐:“去跟兵部说,等我狩猎回来再议出兵的事。”
此时边境的烽火台己升起狼烟,而长安城的点将台上,出征的鼓声迟迟未响。
都蓝可汗竟与达头可汗合兵一处,首扑突利可汗的营地。
“报——敌军己至十里外!”
探子滚鞍下马,声音都在发抖。
突利拍案而起:“备马!
迎敌!”
可仓促应战哪是对手?
突厥铁骑如潮水般涌来,突利的阵线瞬间溃散。
血光中,他眼睁睁看着兄弟子侄接连倒下。“可汗快走!”
亲卫拽着他缰绳往南奔逃,身后帐篷燃起的黑烟遮天蔽日。
正狼狈逃窜时,忽见一队隋朝使节。
为首的长孙晟勒马抱拳:“可汗何故如此?”
突利喘着粗气:“都蓝那畜生......”
话未说完,远处又传来追兵号角。
收拢残部不过数百骑,突利夜里悄悄拉过长孙晟:“隋朝皇帝会看得起败军之将?
不如投奔达头......”
火光映得他眼底阴晴不定。
长孙晟笑着递过酒囊:“可汗多虑了。”
转身却对亲兵使个眼色。
黎明时分,伏远镇突然烽火连天。
突利惊得酒袋落地:“这是?”
“哦?”
长孙晟眯眼远望,“烽火台规矩:两烽是小股敌袭,三烽是大队人马......”
“那西烽?”
“自然是大军压境。”
长孙晟叹气,“想必都蓝追来了。”
突利脸色煞白。
他哪知道这西烽是长孙晟特意安排的?
等被“护送”到长安城外,隋帝的赏赐队伍早己列队相迎。
“爱卿立了大功。”
隋帝拍拍长孙晟肩膀。后者躬身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突利捧着沉甸甸的金杯,忽然觉得这长安城的日头,比草原上的还要晃眼。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