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活命
禾然的通知很快下来。
姿真临时加入醺风系列的设计,不过一天时间,设计部气氛便变严峻了不少。
之前大家虽然都忙着赶工赶稿,但也算得上热闹。
可因为姿真的突然加入,不管是谁或多或少都会察觉到危机感,尤其是原先负责主推品的设计师。
消息一下来。
再没有人来使唤姿真去卖咖啡卖早点,连杂七杂八的小事她都做不了了。
可没人比她更清楚。
就算她真的设计出来了,誉美也不会用。
有宗衍在。
她在这里,就永远不会出头。
禾然这么做,无疑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至于禾然是无意还是有心,姿真无心去判断。
等她交不出作品,这件事便会平息。
走到茶水间外。
这里的人都讲地道的粤东话,姿真需要认真分辨,才能听懂其中一二。
他们口音很重。
不像宗家人。
宗家各房太太没几个是港区人,就连宗衍母亲也是常年生活在佛罗伦萨,成年后才回国,当时连中文说得都拗口,更别提港话。
宗老常年飞各国,宗衍在母亲身边生活,说的最流利的是英文,并非粤语。
宗家那些在港城长大的佣人在姿真住下后,被宗郁换掉了很多,导致姿真这几年过得太过闭塞,脱离了宗家,连语言都不通。
她察觉得到里面那些人在聊她。
话里一定不好听。
姿真不能反驳。
她是走后门进来的,这没错,禾然破例让她参加这么重要的设计项目,这也是事实。
一些风言风语而已,她不痛不痒。-
姿真的状况稳定下来。
顾婉禾便要将收回来的心往宗老身上放一放。
她的年轻貌美到底是有用的。
只要适当撒撒娇,说几句好话,对宗老而言还是有效的,他到了这个年纪与地位,需要的女人美貌与贴心缺一不可。
顾婉禾只要识相。
宗老便会受用。
她给他按着太阳穴,指尖在他掺白的发丝中轻压,缓解他的疲劳,言语中不动声色打探了下宗衍与禾然的婚事。
只要他们结婚。
姿真就可以离开,真正恢复自由身。
宗老没多言便闭目睡了过去。
顾婉禾退出按摩房内,活动着酸涩的肩颈,她一出来保镖便关上了门把守在外。
宗老的行程是绝对保密的。
就连顾婉禾都是临时被叫来。
宗家在港城树大招风,宗老更是风声鹤唳,将宗衍扶持上来后,基本处于半退隐的状态,但宗家的大部分权力,他都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宗衍到底还是他掌心里的提线木偶。
宗家也不止宗衍一个有能力的。
顾婉禾换下衣服要去大厅坐会儿,刚坐下便听到旋转楼梯上的脚步声。
管家迎着人上来。
一边走一边解释。
“宗老还在休息,要请您稍等一下。”
“好。”男人言语时慢条斯理,几乎没有口音,人前是待人温和宽厚的君子,人后对待一个管家也不忘礼数教养。
管家将他带上人,见顾婉禾也在,恭恭敬敬称了声,“小太太。”
顾婉禾昂脸,“嗯。”
宗彻向她颔首,主动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小辈的位置上,“六姨。”
这个称呼一下子将顾婉禾叫老了好几岁。
宗老这些孩子里,宗衍直呼她大名,别的小孩儿都叫她六太太,从没有人这样称呼她。
顾婉禾嘴角弧度僵了又僵。
“找你父亲?”
“是。”见顾婉禾在,宗彻礼貌发问,“是不是不方便,那我下次再来,不用让父亲知道我来过。”
“不用了。”
看了眼时间。
宗老睡眠浅,平均一小时就会醒来一次。
顾婉禾起身,她对宗彻没什么偏见,整个宗家都没有好人,但宗彻想必就是坏人窝里坏的没那么彻底的那个了。
“他应该醒了,我带你过去。”
宗彻怀疑性站住脚,茫然看向管家。
在这个家里充斥着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再单纯的人都有一份戒备心。
管家点头,“小太太最了解宗老作息。”
言外之意。
她不会用这种事来骗人。
宗彻跟着过去,顾婉禾走在前,她并不是妖娆妩媚那一卦的,宗老更爱知性温柔风,例如宗衍母亲,顾婉禾是这种,难产逝去的太太是这种。
小时候宗彻便常听母亲提起宗衍母亲。
那个女人不屑跟宗老身边的莺莺燕燕斗,在生下宗衍弟妹之前,整日忙着自己的工作,是典型的独立性女强人。
在有了那对龙凤胎后,辞去工作,像魔怔般守着那对儿女。
女儿丢后更是好几次发疯伤了佣人,二十四小时不让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尽管这样,那个小儿子还是死了。
外界传闻。
宗衍为了自己活命,丢下了亲弟弟。
大太太死后才宗老身边才陆续又有了几个女人,在顾婉禾之前的那位与大太太最像,一出现就得了宗老几年的宠爱。
却在产子时死在手术台上,死相凄惨。
顾婉禾会不会步她的后尘,都是未知。
宗彻只要保持对她的尊敬便好,其他的,与他无关。
顾婉禾与保镖交涉过保镖才让开,让宗彻进去,在外面等了没多久他便从里面出来,顾婉禾正要再进去相陪。
宗彻开口:“父亲说他约了人,让我送你回去。”
这倒是稀奇。
往常宗老都是派信任的司机送顾婉禾,这么看来,宗老的确看重宗彻。
车上无人言语。
宗彻专心充当司机,他将宗老的话当作金科玉律,不敢怠慢半分,这点与宗衍大相径庭。
顾婉禾侧过头看窗外,深感这段路的遥远漫长。
正想着。
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姿真。
她身形太单薄也纤弱,坐牢时没吃过一顿饱饭喝过一口热水,好不容易出来了,哪怕还活在宗衍的胁迫中,也还是迫切的想要品尝生活的甜。
她站在人行横道前,红灯亮着,她驻足,手里拿着一盒牛奶,咬着吸管大口大口喝着,每喝一口,眉头就舒展开一些。
太苦了。
不管是那三年,还是过去一年。
姿真都是熬过来的,熬到一盒牛奶,便让她满足。
“停车。”顾婉禾突然开口,没给宗彻反应的时间,“我看到我的朋友了,我就在这里下车。”